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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灵兽 江上别客

到了送陈小夫人去修泰庵的这一天,陈清泉才露面。

陈清泉不为昨日的事解释半句,聂文君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决定了什么都不说。

年纪稍大的家仆把收拾好的行李送上马车,家中那些年轻些的较为贴身的老仆人则有人哭了出来。

“哭什么夫人只是庵里吃斋讨缘,又不是去死。”陈清泉对那些哭哭啼啼的仆人说道。

老仆人大概哭的不光是主人家走了,更是为了自己生计从此无着落。

虽然小夫人出身不好,名声历来受非议;而琼庐是建在陈家庄外的一处别室,和富丽堂皇的陈府正邸很难比较,但是毕竟是乡里首富人家的外室,无田无地的贫苦人家在这样的人家做事,至少饱肚子、有地方落脚、有瓦遮头。

现在小夫人走了,虽然向他们发过遣散银,可是在这个乱糟糟的局势,那点银子,又能做什么呢

想要办点货物做个小买卖,外面大把像玉罗刹、大头羊那样的人伏在树林中、乡野路边,专门候着像他们这些没有势力的人,把钱抢了,把人杀了,扔到河里去。

陈清泉虽然接受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家童,可是剩下的几个老弱,那就真的是听天由命,自生自灭了。

最为年老,也是最为贴心的那个,哭得更厉害了。

陈清泉请人把她扶到内厅去,接着又命人拿过来两袋银子,对我和阿部说:“今日有劳两位公子了。这是来回的仪程,望千万收下。在下陈某感激二位代劳的心意,请千万接纳。”

服侍了很长时间小夫人的几个长工们这才止住悲伤,和小夫人依依惜别。

车马送我们到了江边,船上早有一艘带篷的小船在江边等着。

小夫人的贴身丫鬟还带着,这时候小心点扶着聂文君的手,轻轻地把她扶上了船,又把她带进船舱。

我和阿部开始动手把行李举上甲板。

适才从船舱出来的船夫,带着斗笠,露出一张黝黑的大脸盘。

脸上一块从耳根划到嘴角的长刀疤令人大吃一惊。

我假装不经意地穿过船夫的身影看江面风景,这时候我发现了船夫脖子上更多的刀疤。

他简直就像是一只用针线封起来的活动着的橡皮人,我猜他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如果是陈清泉找的,信得过信不过呢

聂文君的行李也不多,不到一会功夫,在三个男人的合力下,很快就搬完了。

船夫向岸上的车马夫说:“请回去告知陈老爷,老爷吩咐阿庚的事,阿庚懂得怎么做,请老爷切勿担心。”

车马夫调转马头,回去了。

阿庚把水中的铁锚毫不吃力地拉起,搁在前方船头的甲板上。

铁锚带着水,水流顺着甲板一直流到甲板的中部,被船舱前的小门槛给挡住,水流又顺着门槛流向船舷,连成一条线似的往江里流。

我出神地看着那条往下流的水,心里忐忑不安。

船夫阿庚弓着腰,操起一条长竹竿,抓住竹竿的一头,另外一头顶住岸上的石头,用力一撑,船头就离开了岸边,斜斜地往东边荡漾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