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们做了一桌子酒肉,但是空气里那股隐隐约约的腐臭味使我胃口大倒,夜晚更加想起扑鼻的梅花香又使我食不以靡肉,所以在吃饭都要坐成两桌的一大堆人中间,我是吃相很斯文的一个。
巫奇丙他们一个劲灌酒,还拿起自己的筷子给我夹菜,弄得我快不用手指抠喉咙都可以吐出来。
后来,果不其然,喝了不到三巡,我就趴了,直接跃过傍晚和傍晚的饭点。当然,也成为那班人背后不知道干什么事情的非目击者。
待到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小房间里一具棺材内的时候,已经是大约三更天了。
不用说,这个屋子,没有什么床,只有棺材。
人人都睡棺材,棺材就是床。
我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睛在光线模糊的房间里扫了一圈。
房间里放了四具棺材,都没有上盖。
不用说,其他三具都睡了人。
我屏住呼吸一听,果然,离我最近的一具棺材,果然传出微微的鼻息吐纳的声音。
抬头望了望光线的来源处,那是一个大约不到一米的木格窗子。
耳边又开始寂静无声。
整个大屋阴阴森森不消说,子月中下旬的月亮已经阙成一个好像被咬了一口的大饼子,冷冷清清地挂在正对着后山的小窗上方,在也摆着棺材的小房间里投下几条窗格的线条。
窗外不远处的山上传来偶尔的乌鸦哀声,更感黑夜的未知凶恶。
我内心深处的恐惧,随着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到听见仿佛从远处走近的做法事所用器皿响起的声音,越加深重。
我父亲去世时听过那种丁零当啷的声音。
“待我先安置好亡灵啊。”我还记得那个道士摇了摇铃铛,抬起头对我说。
据说亡灵会随着铃声被法师驱动,起、坐、行、立,见水过桥,见山飞跳。
半夜响起的铃铛,很难不让人想起玄冥之事。
难道说,现在外面那逐渐清晰的铃铛,正是某位法师在招魂或者驱魂
我虽然心里装着恐惧,不过实在也要感激那些被灌下的酒,酒壮心胆。
听着听着,却又没那么怕了。
还没真正领受完壮胆酒的恩惠,一肚子水的坏处就来了。
我被半夜的冷刺激了一下,控制不住一个喷嚏,同时差点尿了出来。
我是被尿憋醒的。
爬出了棺材,我摸了摸怀里,幸好还有一个火折子。
火折子原来是古时候很有用的一个物件,有点像现代电筒,打开盖子,一吹就亮。
美中不足是不能一直点着,取点光线,适应一下视觉环境,就得灭掉,否则很快用完。
我点亮火折子,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屋子最后间有一道后门,我会开这种左右拨动的门。
从后间出了去,后面原来有三个大土包,土堆更远一点好像就是一片荒芜的草地。
那几堆泥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环境格局还是坟墓什么的,阴阴森森显得很恐怖。
我的酒胆一下子被冷和几堆子土堆给戳烂了,剩下一个被害怕充满的心肝。
我也不敢走远,就在开了门在门口解决了。
几张稀疏的落叶随着一阵突然扫起的冷风飘过来,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
捡起来一看,原来竟然是冥币!
“阴人过路,生人勿近!”叮铃铃,叮铃铃,这时,凄冷的招魂铃从土堆后面响起。
我吓得尿都射“散”了。
只见那土堆后面,穿过一个道士。那道士头上戴着一个小竹帽,竹帽上挂着一只小风灯。道士一只手提着一只小铃铛,一只手漫天撒纸钱冥币,口里念着“阴人过路,生人勿近!”
土堆之间,只见两排穿着黑色长袍,把头脸包得密密实实,各自头上都还戴着一顶尖顶竹帽子的人跳着往前。
“赶尸!”心里的激烈运动,使得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