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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川 第203章 画笔被收

宫廷画师说到底就是个闲职,既没有品阶亦登不得官场,就连俸禄也是少的可怜。不过张颜并不在意,能顺利入宫便是达到目的。那顶稍显豪奢的轿子落在宫门便被守卫直接拦停,那随行的相国府下人向守卫出示凭证后转身来到轿前。隔着那层轿帘,他朝着轿内的张颜说道:“张先生,宫门到了,我们只能送你到此,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永春宫。”

张颜掀开轿帘,弯腰迈出轻盈落地,他笑着朝轿前下人笑道:“好,有劳。”

“先生不必客气。”那下人朝着张颜抱拳一礼,随后转身和诸位轿夫离开。

张颜在一名宫中戎装守卫的带领下一边朝永春宫走,一边在心中牢记来时路。他打量着那高耸的宫墙和一座座巍峨华丽的宫殿,心中对孙昭凌的成见愈加之深。在他看来,任景阳王城如何热闹繁华,百姓如何安居乐业,也洗不清孙氏父子鸠占鹊巢的脏污,更洗不清孙昭凌差人强逼其父亲自戕的无耻行径。

去往永春宫的途中,张颜看到不少列队巡逻的戎装兵士,他们和自己身前带路的不同,一个个身形壮硕,气势凛然,以张颜如今修为也能瞧的出他们并非寻常人。跟着带路守卫一路七转八绕,穿过层层守备关卡,看到眼前那鎏金飞檐,富丽堂皇的宫殿时,张颜见那守卫率先停驻,心中也顿时了悟,想必此处便是永春宫。

“你暂且在此等候,容我上前去通报一声。”

听那守卫说话,张颜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那守卫径直走向倚在宫门外大红廊柱上抱剑打盹儿的俊逸黑衫男子身前,张颜远远瞧着那守卫似对那男子态度极为尊敬,弯腰说话时还顺带指了一下自己。随即他便看到那黑衫男子便转头漠然朝自己看了一眼,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你可以进去了。”就在张颜正顾自低头猜思那黑衫男子身份的时候,先前上前通报的守卫已然来至身前,“不过在此之前我需向你确认一下,你身上有无携带兵器”

“兵器”这话问的张颜有些惊诧,他连连摇头,“我只是一个作画的,哪里有什么兵器。”

“那便好。”那守卫点点头,他朝着张颜抱拳一礼,“我便送你到此,接下来便由你独自接受司渊亲卫的盘查了。”

未等张颜开口相问司渊是谁,那守卫便转身离开。张颜无奈摇摇头,望了一眼永春宫大开的殿门,稍稍整理了下仪容,当即朝着殿门前的台阶迈步而去。

迈过了十几余台阶,张颜早已是有些气喘吁吁,就在他弯腰平顺气息之时,借着身前阴影他看到了自己先前看到的黑衫男子,也便是那守卫口中的司渊亲卫来到了自己身前。

“新任画师”

张颜将身子站直,盯着司渊如墨的眸子不卑不亢回道:“是画师,但并非新任,需得合珍妃心意方才称得上此称。”

司渊闻言笑了笑:“你倒是挺严谨。”

随即他又板起脸朝张颜说道:“将你袖中之物拿出来。”

张颜一惊,先前那守卫询问自己是否携带兵器,自己虽出言予以否认,但眼前这人却是能直接察觉到自己袖中之物。此时距离司渊如此之近,张颜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片刻后他心中断定,司渊与那些列队巡逻的戎装兵士一样,亦非常人,甚至司渊要比他们强的多得多。

“发什么呆呢”司渊语气重了重,“我让你拿出来!”

“哦......好。”张颜没有耽搁,他直接从袖中掏出那支丹青画笔,“只是寻常画笔而已。”

司渊接过丹青画笔,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端详起来。片刻后,张颜见他点头似是以为无碍便欲伸手将丹青画笔要回,不料司渊却是直接将那画笔塞入自己袖中。

“既是画师,宫中殿内亦有画笔万千,你便暂且用那些作画吧。”

“这......”

见张颜有些面色不解,司渊并未理会,而是再度抱剑朝着那大红廊柱上走去,待他倚上廊柱时方才开口朝张颜戏谑道:“放心,如你所言,寻常画笔而已,待你离去之时我自会还你,不会要你这玩意,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已。”

司渊眯起一只眼睛,朝着张颜努努嘴:“进去吧。”

看司渊那样子,若是他执意向其要回丹青画笔,怕是会引起他怀疑。张颜无法儿,只得收起心思,乖乖踏入永春宫大殿。

就在张颜迈入大殿之时,傅丞翊也是悠哉来到了王宫宫门。和张颜不同,虽仅往来不过两三回,但在那些宫门守卫和巡逻的兵士们来说,也算是个常客。望着那些人对自己一脸尊敬的模样,傅丞翊心中倒是有些疑惑了。他不禁扯下自己腰间的御赐腰牌瞧了瞧,盯着“如帝亲临”四个字自言自语道:“真不知你们是尊我的身份还是尊这块腰牌啊......”

将玉牌再度牢牢系在腰间,傅丞翊继续负手而行,他依稀记得去往永春宫的路,按照脑海中那模糊的路线图,不出所料,他还是走错了,而且不止一回。

于是他只得随手拉住那不时出现的列队巡逻兵士中的其中一位,朝其尴尬说道:“不瞒你说,我迷路了,能否告诉我永春宫该怎么走”

那兵士再三打量傅丞翊,察其模样甚是认真似不像是玩笑话,遂好心向其指了路。

“多谢!”

怀着十分感激的心情,傅丞翊重重拍了拍那兵士的肩膀,而后便忙不迭的朝着永春宫大步流星而去。毕竟他问路的间隙仰头望了眼天色,怕是要迟了。

张颜迈入永春宫大殿,无视殿中豪华景象,更无视珍宝摆设。因为在他看来,对于帝王妃子们来说,这些东西不过是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罢了,都是从万民身上来,却不曾看到他们体恤过万民一点儿。张颜径直朝着端坐殿内仪态甚是雍容,穿着甚是华贵的女子走去。待行至前头,张颜便朝着那女子恭敬下跪道:“小民张颜,叩见珍妃。”

珍妃自张颜进殿之时便打量着他,观他眼神坚定,丝毫不为他物移眼,心中当即对其有了好感。

“起来吧。”珍妃笑了笑,随即抬手朝殿中太监吩咐道,“给张先生赐座。”

待张颜端正笔直坐于那把檀木椅上后,珍妃便开口朝其问道:“刚才听先生自称张颜,又瞧着先生似极为年轻,那敢问先生年纪几何籍贯哪里”

“小民年方二十六,桃花镇人氏。”张颜并未向珍妃隐瞒自己的年纪,不过籍贯上嘛,倒是随意胡诌了。

珍妃点点头:“既然范相国举荐,那想你画工自是了得,确称得上是英年才俊啦。”

哪知张颜却是向珍妃作揖道:“小民不敢当,不过是略懂些作画之理,算不上什么英年才俊。”

张颜这谦卑而又不卑不亢的态度令珍妃甚是欣赏,她遂也不再多耽搁功夫,于是便差人准备笔墨纸砚,当场让张颜做起画来。

“张先生。”看着笔墨纸砚皆规整摆放在张颜跟前,珍妃开口道,“宫廷画师虽是闲职,但若是想借此出人头地更进一步,也不难。”

珍妃看着张颜,继续说道:“况且我观你尚年轻,若是真有本事,本宫不会亏待你。”

既然要演戏,那便要入戏,先前自谦乃是表明为人心境,若是此刻依旧如刚才般谦让那便不符合常人心性了。毕竟面对泼天的富贵,除去圣人外,哪一个人不会动心况且他张颜并不是圣人,于是他笑了笑,直接从檀木椅上起身,朝着珍妃再度跪下语气充满感激和恭敬道:“小民定穷尽毕生所学,做出画来让珍妃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