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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峨嵋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赚钱

二钱银子那文士不禁悲从中来,想起从前的排场,要给人赏银,二钱银子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哩,现在却觉得一钱银子也难以企求呢!

不过,话说回来,从前给人当婢女,月资不过几百文或几吊钱,得宠的才不过能得到一、二两,殊离一天出资二钱,月资就有六两,可说十分优厚了,﹝十钱等于一两﹞。

但对一个花惯大钱的人来说,一天六两银子也不够吃,真是无法想象二钱银子如何应付吃住及其它。

书生的面子和生活的残酷在文士心中打转,最后想着:“仙姑既然不要我死,必会给我一条生路,也许这少年便是神派来相助于我的仙童,听他的应该没错。”

心中想定,就待答应,可还有一桩难处,小声道:“我也不会赶车。”

卫殊离笑道:“我教你,很容易学,如果连赶车都不会,那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坐车子很舒服,赶车子可就苦了。

文弱书生那知赶车苦,但觉腰酸背痛,两肩酸麻,唉声叹气不止。

巨人的大毫,为天地抹上一笔昏黄,卫殊离吩咐在城中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落店,给了那文士一钱银子,道:“一日二钱,一下午一钱,要怎么花,随你。”

捧着一丁点银子,文士顿觉充满希望与骄傲,生平第一次凭自己本事赚得的银子,那份珍贵,有经验者会明白。

抬头挺胸的,文士抱着车里的小婴儿大步走进客栈里的食堂,把一钱银子重重放在桌上,声音也大了:“小二,先来一碗浓鸡汤,再来一盅腊味饭、海鲜汤、四碟小菜,末了一壶福建浦田乌龙茶,我要好好享受。”

小二盯着桌上那一钱银子,道:“就这点钱”

四周食客爆出窃笑声,文士伸手盖住那银子,刹时面红耳赤,他素来都有人跟在后面付帐,实不知一钱银子能卖多少东西,只觉得自己赚的钱很宝贵。

小二道:“小孩没奶吃,来一碗鸡汤倒是真的。”

那文士已没了主意,喃喃道:“是,是,就来一碗鸡汤。”

小二拿走那一钱银子,不久端来一碗鸡汤和一大碗饭,上堆着一些菜及一碗水,又放下十来个铜板,道:“喝水不用钱,饭也尽管吃到饱。”说完走了。

文士早饿得很,觉得眼前的食物已不适山珍海味,又须先喂孩子喝鸡汤,看孩子满足的表情,第一次感到做父亲的骄傲。

卫殊离就坐在他后面那一桌,不禁庆幸自己运道好。

楚不休带他出门时,都会借机救他如何花钱,没钱的时候怎么办,虽然没救他如何省钱,却也不会天真到不知一钱银子能买多少东西。

想到楚不休,卫殊离感到甜丝丝,心道:“大哥真好,教我应付出门时该注意的事情,不会一味的想将我塑造成不懂事的小娃娃,我如今可是小江湖了。”

目光又移到那文士,真奇怪他的双亲是怎么教育他的,三十来岁的人了,居然除了花天酒地,不事生产。

根据殊离在南京地面打听,只知他姓拾名面具,父亲擅制面具,非常传神,后来不知何故致富,对面具的酷爱不改,还将儿子取名拾面具。

天下什么怪名怪姓都有,卫殊离还是好奇,忖道:“真有人姓拾回去可得问问大哥。”

每当他遇上奇事或难题,就想到要找楚不休,好象他大哥是万事通,就没想去问问当事人拾面具。

中国地大物博,怪事也特别多,‘拾’姓是真有,甚至有人姓‘三’,都有证可考。

吃着佳肴美味,卫殊离心情好得不得了,何况还找到一名车夫,不必自己去应付那头懒驴,两个酒窝都笑深了,再则他觉得那文士拾面具身上似乎有某种秘密,当事人可能不知,他却想把秘密挖出来,有好玩的,笑得眼都眯了。

掌灯时分——旅客为了明日赶路,都早早休息,卫殊离替拾面具父子租一间房安歇。

拾面具哄着小婴孩睡了,环视这间不大不小的房,心道:“总算有个安睡之处,他实在是个好人。”

人是会在一夜之间长大的,拾面具已懂得把握现有的,过去的荣华富贵,宛如南柯一梦,梦醒,就该面对现实。

卫殊离过来道:“这里我已经玩够了,明日朝北走,我要回京城,你是跟我还是另有打算”

拾面具苦笑道:“我又能有什么打算”

卫殊离皱皱小鼻子,道:“你会不会记帐”

拾面具嗫嚅道:“会一点。”

卫殊离笑了笑,道:“回到京城,可叫我大哥替你安份差,生活就没问题了。”

拾面具儒雅笑道:“多谢你了,就不知秦公子家里做什么营生”

卫殊离深以楚不休为荣,得意道:“什么生意都有,南七北六十三省,都有我大哥的生意。”顿了顿,又道:“令尊生前所置的产业,直到前二年就被你变卖成金银,其中有三家大酒楼,二家客栈、八家当铺、四处木材场,都是被我大哥的手下收购的。”

拾面具简直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这些生意都是他家最赚钱的大买卖,他爹死后因他不善经营,又羡慕古人如李白之流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所以将之变卖金银,携妾带子踏上征途,当时心中可说豪情万丈,对于能出得起价钱买下生意的人,真的十分感激,却不知是这少年的兄长。

卫殊离原也不知,只是一路游玩至南京,注意上拾面具的一切,连带注意原是拾家的生意,在二年前已换上“金龙社”的标记,始知买家是楚不休。

拾面具看着仪表非凡的卫殊离,却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不像以前自己打扮得像王孙公子,奇道:“汝家富有,因何乘破车实在不相配。”

哼了哼,卫殊离道:“韬光隐晦,免得步上你的后尘。”

拾面具又是一阵羞愧。

卫殊离道:“你同我回京城,尊夫人呢”

拾面具叹道:“不知下落,说要出去找营生,一家不致饿死,我堂堂大丈夫又怎能靠女人养,才想自裁以求解脱。”

摇着大脑袋,卫殊离道:“没法子,只有留待有缘再相会,我无能无力。”

拾面具拱手道:“得公子收留,已是感激不尽。”

卫殊离“咭”的一笑,顽皮道:“赶车很辛苦吧!”

他不提还好,这一说,拾面具顿觉那酸楚感又袭身。

卫殊离看入眼里,道:“凭自己本事赚钱,花钱的心情很不同哩,在家时,我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什么,一开口就有了,现在试着自己赚钱,才知道我大哥的辛苦。”

拾面具心有戚戚焉的直点头,又好奇道:“公子年纪小,能做什么营生”

卫殊离得意道:“本公子医术高明,行走天下,不必愁生活匮乏。”

拾面具佩服道:“难得公子出身宕贵,却肯委身给人当学徒。”

卫殊离差点跳起来,叫道:“世面上那些笨郎中那个有资格当我师父本公子是……算了,不提也罢。”

想起父亲卫英,少不得又要伤心,卫殊离不愿拿父亲压人,摇摇头走了,真觉与这穷酸话不投机半句多。

“还是大哥可爱,二人能够聊上一整天都不觉腻。”

卫殊离满脑子想着楚不休,和衣躺在床上,自问自答:“好想见大哥,不知他是不是气消了”

哼,笨蛋殊离,谁像你那么小心眼儿,你大哥事情忙,不会有时间生闲气。

你懂什么

我懂得可多,去年才当选‘天才灵魂’,不是盖的。

吹牛可以安慰自己,我也不笑你了。

喝,敢情你不信像你现在还不男不女的,我知道你大哥看了会不舒服,你要不要打赌

行走江湖,男装方便。

嗤,你那套花巧,骗骗别人尚可,在我面前,还是收起来吧!姓秦的,前二天夜闯如意门,玩的可过瘾

当然,耍得他们团团转,好玩极了。

你以为人家不知道你是谁么

知道又如何

似你这种疯子很少见,夜里睡不着,便吵醒别人陪你乱打一阵后溜走,你以为人家会放过你跑得和尚跑不了庙,待回‘金龙社’,哈哈,你大哥会拿出一叠状子向你兴师问罪,审审你在外头惹了多少江湖人

这个……所以,你该请教大爷我避祸之法。

呸!神气这次没闹什么大祸,大哥才不会像你这么小家子气,一点小事就骂我。

好家伙,反咬我一口。

嘻嘻,这告诉你:祸从口出。

你这小疯子,我好意劝你这一路回京城,最好乖乖的不要再惹事,你似乎不打算接纳忠言

遇上新奇好玩的,我是忍不住。

天生祸胎!

哼!

你也学学女儿家斯文一点吧!

我生得粗野么

外表逗人怜爱,却满脑子捉弄人的鬼主意,你不觉得你太不正常即使是行走江湖的女侠,也没你一成顽皮,这叫‘劣根性’。

大哥从来不曾这么说我,全是你杜撰的。

大家心知肚明,别矫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