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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灵兽 名震两广之西宁蛇羹

聂文君毕竟也是自己年轻时曾经宠爱过的女人,陈清泉这一日来到琼庐,借送夫人出家之名,住下几天,按照陈清泉的说法,那就是:“避得一时杂事,落得几日清闲。”

是日下午,清平墟附近有陈家亲友闻了陈夫人出家之事前来告别的,有趁机拜谒陈老爷

的,也有纯粹好事打听八卦的,下午门厅稍忙。

我和阿部两人坐在琼庐后院一间小书房,那小书房里摆设着各式棋谱,《春秋》、《大学》、《诗经》之类的文史百家,我的视线有那么一点模糊,不过还好没瞎。

阿部端坐着,看着我来回走动在书架前,冷冷地问:“你的眼睛还没瞎”

我本来还挺气的,觉着这个半个鬼子总是罗里吧嗦,高人一等的样子令人讨厌。

不过静下心来想一想,又觉得这个阿部,外表冷漠,总为坂桓将军利益打算的外在印象底下,总是觉得他似乎在藏着一个什么没有告诉我的苦衷。

他的冷静底下,更像是一种遏制,一种自我压抑。

阿部好像有把柄被坂桓捏在手里,所以不得不听命于他。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受。

除非情况发展得很明朗,或者阿部亲自跟我说,否则,猜测就只是我的猜测。

“阿部。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情况隐瞒着我”我想了一下,装作打探的样子问他。

阿部还是冷冷地说:“我没有任何情况隐瞒你。”

“你不要忘记了,坂桓将军请你来协助我的。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阿部还是不改那种冷死人的语气。

“我知道他出钱请我找宝贝。”我挥挥手,说:“我只是雇佣工,工钱拿了,找不到宝物,可以撂挑子不干。而你,阿部,你看上去不像是可以随便走人的一只棋子。”

我随手拿起一只白棋子,夹在指头上,在阿部面前晃了晃。

阿部看了看那只白棋子,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他又扔出一枚冷炸弹:“我前日给坂桓将军发了传书,昨日收到坂桓将军的暗号,他一个月后到封溪与我汇合。在那之前,不管山上情况如何,你和我,都要找到宝剑。”

我大吃一惊:“一个月之后汇报坂桓将军,那我们时日不多了啊!”

阿部冷冷地,又不说话。

怎么去打发坂桓呢

坂桓的目标是百阴剑,可是这把传说中的百阴剑,别说在哪里了,我连它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到哪里找给他呢

拿什么糊弄他呢

想得脑壳疼,于是,我干脆什么都不想,窝在棋室内一个铺了软垫子的椅子上睡了起来。

到了傍晚,琼庐的人过来一个人,叫我们吃饭。

我模模糊糊地坐了起来,发现阿部不在。

“阿部”我叫着阿部的名字。

“阿部公子出去已有一个时辰了。”那个陈府的人说。

没办法,我只好先跟陈老爷陈夫人他们吃饭。

到了饭厅,只有陈老爷一人,不见陈夫人,桌子上摆了慢慢一桌子菜。

桌子中间摆了一只瓦炉,瓦炉上烧着一只瓦锅,瓦锅盖了锅盖,冒着热气,传出阵阵一阵夹杂着奇异的香味和陈皮清补凉的味道。

那味道,是鲜,鲜之中又带着一种醇,又醇又想,香味从鼻子钻进去,经过喉咙,达到肠胃,引起肠胃一阵叫嚷。接着这香味又从七孔陆续窜入五脏六腑,把整个身体熏得舒服、自在。

“陈老爷,这香味,这香味,太绝妙了啊!是什么美味”闻得到这股奇异清香,不知道是我本人的机能,还是“鹿马公子”的机能。

“鹿马公子,今日请你吃一顿清汤野味。”陈老爷笑意吟吟:“在下先祖有人曾经为京城厨官,专门研究蛇羹。后告老还乡,故里立起招牌做蛇羹生意,远近闻名,故称‘西宁蛇羹,名动两广’指的就是祖上的一手技艺。”

原来今日前来拜谒陈老爷的人客中,有人送来一笼子大约锄头柄粗的茅蛇,陈老爷发雅兴,即命人做一传家菜谱之“西宁蛇羹”。

近代广府的蛇羹,当推由于《南海十三郎》一片出名的“太史蛇羹”,而这个时代,恐怕那位着名编剧“南海十三郎”的太史父亲,都还没出生。

“不知西宁蛇羹者,孤陋寡闻。”这也是陈老爷某一个文官武将祖上的一道私房菜。

所以,这个“清平蛇羹”,应该是广府蛇羹中的开山鼻祖之羹了。

“一蛇三吃!”陈老爷微微颔首,叫人首先送上来的,是“斩不断。”

原来是一碟炸成金黄色的蛇皮,配了马蹄蓉。一段一段的蛇皮,去了蛇鳞,刮得卷卷的,炸得九成熟,吃之前点一点马蹄蓉再放到嘴里,马蹄蓉性凉甘甜,蛇皮虽香口但燥热,一阴一阳配合着吃。蛇皮弹性仍在,马蹄口感清脆。一口一段,一段一口,又脆又香。

“真是脆口!”我边吃边低声叫了起来。

第二道叫做“理还乱”,也就是正菜--蛇羹。

就是把蛇肉成条去骨,用开水飞一飞,捞起来,在蛇尾处开一个三花口子,沿着三花口子分成三瓣顺着肌理撕成长条丝,撕到肌理自己断。

撕成条条的蛇肉,经过手工和刀工加工,就会变成又幼又嫩的粘稠的蛇肉,加入鸡肉丝、鲍鱼、瑶柱丝、淮山、少许冬菇丝、木耳丝、从草花、马蹄蓉,慢火把所有植物食材熬成粘稠的羹汤,把肉类都熬成软绵绵、有嚼劲、又顺滑的肉蓉。

煮一碗蛇羹,一人守一锅。

这就是蛇羹。

后来的太史蛇羹,听说加入芡粉。

正宗的蛇羹,不加芡粉,用马蹄蓉生熬成羹。

我暗暗惊叹“从前车马慢”的烹饪匠人:了得。

第三道,就是“化骨龙”,也就是火炭煨蛇骨。

挖空芭蕉树的树心,再把整条用姜汁蒜蓉、淮山、柠檬叶、香茅包着的蛇骨放入里边,再用刚才挖开的芭蕉树皮封好,放到火炭里慢慢煨。

芭蕉树皮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太老的芭蕉树皮,煨出来的蛇骨口感发硬,味道发涩;太嫩了,芭蕉树皮水分太多,煨出来的蛇骨质感太软,容易散架,没有口感。

大约煨一锅蛇汤做好的样子,“化骨龙”也就做好了。

我拿起一段化骨龙,蛇骨里残留着少许的肉屑。那些肉屑沾惹了淮山的清甜和姜汁蒜蓉柠檬叶的鲜味和香味,更加令人想着一点一点挖着吃。

“化骨龙可以慢慢消遣,我们先吃主菜。”

陈老爷命人打开瓦锅,我一看,锅里微微翻滚的蛇羹,热气里尽是绝妙的香味,招惹神仙下凡的味道,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我肚子咕噜咕噜大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起了一只汤勺,像起重机似的,对着那碗蛇羹虎视眈眈。

“烹饪秘技从不外传的清平蛇羹。鹿马公子,有请。”陈老爷满意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