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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来 第五章 超凡入圣也忒没意思了

青城山上秉一观。

慕容丹霍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天风殿,打断了陆海山的冥思。

“师父,今天又有弟子死在法阵里了,”慕容丹霍面色难看,“派去锦官城的弟子也出事了,三天没回信,弟子们好找,才在锦官城北郊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陆海山眼睛也不睁:“一个连从九品都没到的废物,都能偷走几本秘籍,他们蠢蠢欲动是应该的。不外乎觉着宝库好进出,多死几个人就好了。”

睁开双眼,两眼金光一闪而逝,没去问北郊的事,反而缓缓问道:“先前你说你师伯那儿有个被蜂蛰的农夫,还在吗”

觉得师父冷不丁的问话饶有深意,思索了一番继续道:“师父的意思是,那个农夫就是张东升”

陆海山看向慕容丹霍,不容置疑道:“若是平时,他会让你的气机愣头愣脑地闯进屋”

慕容丹霍扑通一声跪下,生怕自己没有显得足够卑微,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五体投地,颤声道:“是弟子疏忽,甘愿受罚。”

陆海山摆摆手,继续道:“算了吧,你也不用做给我看。锦官城那边能杀了八位六品弟子,说明他身边至少有一位高手存在,甚至可能有小宗师级别。知会雷罚堂一声,给他六个月,我要看到丢的东西回到宝库里。”

紧接着又道:“你师伯不请回山上,始终是个麻烦,是时候去会一会了。”

话音刚落,陆海山一步就出了天风殿,再一步就直接到了山下农舍,这是秉一观移形换影的功夫,玄妙至极。

小院里陆海山白须白袍气度非凡,与躺椅上农夫一般的章昭然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嗤笑道:“真没想到我的师兄,一代医圣,竟然会帮一个外人偷自家的东西。”

章昭然瞥了一眼道:“放年轻人一马又如何,还嫌杀的人不够多”

陆海山背过手去,嗓音清冷道:“你可知道,此子已经杀了我十个弟子,人命事小,我秉一观脸面事大!”

章昭然啧了一声,平静道:“福祸无门,唯人自召。这几十年来,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忘恩负义,秉一观还不够丢人”

“你是在说我”陆海山眯眼道。

章昭然继续道:“像张东升这样的天弃子,只要给足了银子就收上山,这不是唯利是图”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叫博爱天下!”陆海山振振有词。

章昭然嗤笑:“为了得到《华阳丹经》你又杀了多少无辜,如此滥杀又算什么”

陆海山转过身直视章昭然,反问道:“我又不会炼丹,你以为这本丹经是为谁准备的还不是为了把你章昭然,我的大师兄,接回山上!”

“那我因为丹经回去了吗”章昭然站起身来怒不可遏,“最让我气不打一处来的,你看你都收了些什么徒弟,山贼土匪什么人都要,师父交待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陆海山没心没肺般,回答道:“你管他什么人,好人有好人的用法,心术不正有心术不正的用法。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正因为我不做君子才把秉一观从天下十二拉扯到了天下第五,现在倒还数落起我了,试问谁不想有个好名声流芳万世师父把宗门交到我手上,难道就是要我和你一样龟缩世外不问世事你一个秉一观大才,不顾宗门,整日颓靡山下,又做了些什么”

柳叶青突然插话进来,气愤填膺的说道:“师父在山下为天下人看病,还不是为了给秉一观积阴德、消业障!”

陆海山盯着章昭然头也不回的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辈说话了,没大没小目无尊卑,这就是你教的好徒弟”

章昭然重新坐回椅子上,气机勃然爆发,地面尘土卷起阵阵旋涡,如拧绳一般拔地而起,每一股都恰如其分的牵扯着陆海山的气机。

“这么多年不下山,你下山就是来教我如何管教徒弟的”

面对这个护犊子的家伙突然发难,陆海山额头渗出几粒汗珠,平缓了一番气息,他缓缓道:“都说人越老,就越孩子气,越活越回去,我们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老这么吵吵不是个办法,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回山上,你就算不待见我,还得回去给师父上柱香吧”

四周的沙柱瞬间崩散,余威逼得陆海山后退了几步,章昭然继而说道:“你怕不是想让章某回去,是想让医圣回去,接着广招门徒,重建华丹一脉,有丹经与我在,秉一观的排名就可以往前再挪挪。”

被一语道破玄机,陆海山老气横秋叹气道:“我再问你一句,你回不回去!”

章昭然冷脸冷声道:“嫌脏!”

陆海山头也不回的破空飞去。

望着陆海山离开的背影,章昭然重重的叹出一口气,黄昏笼罩下来,而疲劳也像黄昏一样,袭上他的心头:“往圣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青儿,你说这秉一观还能扫干净吗”

柳叶青搬出了根小板凳坐在章昭然身边,看向夕阳,没有说话。

半晌,小妮子望向着章昭然问道:“师父,还有个事儿,忘了给你说了,前几天不是有几个当兵的送来一封信,见你一直没打开,被我打开了。”

章昭然抚摸着徒弟的后脑勺,配合着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柳叶青认真的回忆了一番,继而说道:“说什么小医治病,中医治人,像师父这样的大医应当入朝治国,流离于江湖太可惜了。”

咕——

老头肚子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柳叶青莞尔一笑,乖巧的向着厨房跑去,说道:“昨天村里的王大婶送来些鸡蛋,我这就去给师父下碗鸡蛋面。”

望着柳叶青蹦蹦跳跳的背影,老头扣了扣草鞋里的脚指头,还不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被熏得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治病、治人、治国,却治不了心,超凡入圣也忒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