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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乱 第129章 后主刘禅东迁洛阳,谯周汉中病重。

五月的扶风郡才暖乍寒,刘禅府衙大堂之上微风徐徐吹过,携带着丝丝凉意,让人不觉颇感凄凉,群臣犹如在成都大殿一般位列两旁,眼色暗淡唉声叹气的看着两眼红肿的后主刘禅:“陛下,绝不可应了司马昭之命东迁洛阳。”

“司马昭诡计多端,如果陛下就此去了洛阳,只怕凶多吉少。”

“与其前去洛阳,倒不如我等死谏司马昭留陛下只于扶风郡做个扶风王也好。”

“故土岂能擅离只怕此番去了,再也回不到蜀汉之地了”

蜀汉旧臣皆都纷纷谏言后主刘禅拒了司马昭让其东迁洛阳之命。

然,后主刘禅却是连连叹气:“孤何尝想去然,如今孤乃亡国之君,不去又能如何如今蜀汉已亡,我等皆为大魏臣民,大魏权臣司马昭之命又如何抗的如今刀就在我等脖颈之上架着,如果因了孤抗命不遵,触怒司马昭逆鳞,只怕不仅仅是孤,恐怕诸位旧臣也活不了命,如此,我等降了又有何用”

后主刘禅一顿垂丧之话,不由击打的诸位旧臣哭声一片:“如此看来,只得东迁洛阳了。”

后主刘禅点点头:“时至如此,多说无益,不若就此从了晋公之命,东迁洛阳。然,孤东迁洛阳,不知诸位旧臣谁可愿意跟随孤一同前往”

后主刘禅烦恼之中定了东迁洛阳之议,然,后主刘禅虽是亡国之君,但就此东迁洛阳,他依然想让诸位旧臣就此陪同他而去。

后主刘禅此话一出,却是不由令大堂之上一片死寂,只有微风在大堂之上飘浮不断,吹的诸位旧臣不时揉揉眼睛,然,却是没有一位臣工说话。

后主刘禅看着大堂之中低头叹气皆无一言的旧臣,不由流下泪来:“难道诸位臣工无有一个跟随孤的吗”

声音虽轻,然,却是如同炸雷般只在大堂震荡,直震的诸位旧臣晃了三晃。

“臣如果就此跟随陛下去了洛阳,成都父母妻儿谁人又能照顾”

终于,有大臣忍不住悲伤哭泣着低声而言。

“唉。”

后主刘禅叹口气,叹完又摇摇头:“只怕自此确无再见面之时,何言照顾之事”

倒是实在,一点也不掩盖具实而言。

后主刘禅据实而言的一句话,不由令群臣大放悲声,然,悲声之中,却是依然无有跟随之臣。

“时至今日,孤也怨不得诸位臣工。孤无奈只得携孤家眷孤身前去洛阳以保诸位臣工之命,也不枉孤曾为诸位臣工之主。”

后主刘禅不由低下头,悠悠而言。

话语之中虽有埋怨,然,更多的却是惭愧之意。

“陛下,臣愿跟随陛下东迁洛阳。”

正待后主刘禅话未落地之时,却是一个声音又如同炸雷般响彻大堂。

诸位臣工循声望去,乃是殿中督张通。

张通说完,便就出列躬身诸位臣工:“如今我蜀汉虽亡,然我蜀汉子民尚在,诸位臣工岂能皆都舍了我蜀汉子民东迁洛阳诸位臣工皆都我蜀汉栋梁,待某家随我主去了洛阳,诸位臣工当殚精竭虑好生治理我蜀汉,还我大魏子民一个繁荣昌盛而稳定的天下,也算不愧对我蜀汉苍生!”

诸位旧臣听殿中督张通如此大义,不由皆都连连躬身张通还礼:“惭愧,惭愧。”

然,张通却是回转身形跪拜于刘禅脚下:“臣,张通愿誓死追随陛下东迁洛阳。”

后主刘禅看着跪着的张通不由大放悲声:“不曾想今日孤零落之时却是一个小小的殿中督一片忠心跟随,孤以往如何就不曾留意殿中督”

边说,边就流下惭愧眼泪。

“陛下,臣,?正也愿跟随陛下东迁洛阳。”

就在后主刘禅因不曾好生善待张通而惭愧之时,却是又见秘书郎?正跪倒,大言跟随东迁,后主刘禅见了,更加惭愧不已,放声大哭:“不曾想?大人竟也如此忠心,让孤一时之间竟然无从释怀。”

后主刘禅边说边就赶紧案后站起身来连连抬手?正:“?大人,快快请起。”

?正见后主刘禅如此,便就缓缓站起身并立于张通一旁。

诸位臣工见?正如今自愿跟随后主刘禅东迁洛阳,便更是露出惭愧之色:“我蜀汉未倒之时,?正却是不得志,并不得我主重用,今我主如此大难之时,不想?正却是忠心一片,真是羞杀我等也。”

然,叹归叹,却是依然不敢跟随刘禅东迁洛阳,更是依然不发一言。

“陛下。”

就在群臣纷纷议论?正之时,却是只听光禄大夫谯周跪倒而言:“臣,谯周也愿往。”

“他当往!”

就在谯周刚刚跪倒言完还未起身之时,大堂之上却是骚动不安起来,屡屡手指谯周而言。

“他谏我主投魏,如今我主投魏了,蜀汉没有了,晋公命我主东迁,谯周如今如意了,他岂能不随”

皆都指指点点,谯周背后一时之间便就议论不休。

后主刘禅看着诸位臣工议论谯周,便就蓦然大声呵斥:“休要再如此言说光禄大夫!如此言说倒不如随孤而去。”

只一句话,便就阻止了诸位臣工的议论纷纷。

然,旁边的?正却是叹了口气,叹完,却是未发一言。

?正此时心中极其明白,谯周实实不愿往,只是一则蜀汉亡故确是一部分因谯周主降力谏而至有今日之事,二则司马昭待后主刘禅东迁洛阳后必然会封赏蜀汉有功之臣,而封赏之时,谯周必然乃是首功,那时晋公必然也要谯周东迁洛阳,谯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到时只怕由不得他。既然谯周一定要去洛阳,到那时去,确确不如如今直言要去的好,这样,不仅仅免了抗命之灾,又落个忠臣之名,如此,其今日又如何不随

?正心知肚明,却是不便言明:“如此也好,至少陛下东迁洛阳后不再孤单。”

其实,?正看的不错,只是他只看对了一半:谯周今日之去确是形势所迫,正如群臣指责谯周一般,谯周如何不知一旦后主刘禅东迁洛阳以后其必被蜀人诟病,他若不去,只怕成都再无他容身之地,光蜀汉臣民的唾沫也能淹死他,此乃对的一半。然,错的一半却是谯周本不愿去,然,不去又不行,那就先离了成都跟随后主刘禅东迁洛阳,然,到不到的洛阳却是另说,谯周心中自有主意,此一点,?正又如何知

且不说谯周如何想,只是谯周今日如此做,却是让后主刘禅不胜欢喜:“终于有孤喜爱之臣跟随了。”

就在后主刘禅欢喜之时,却是只见侍中张绍也噗通跪倒:“臣,张绍愿往。”

张绍忽的噗通跪倒,不由让后主刘禅大放悲声:“世兄如此,孤还有何虑哉。”

侍中张绍乃三将军张飞张翼德次子,如今跟随而去,后主刘禅如何不欢喜

不时,扶风郡大堂之上,蜀汉群臣愿跟随后主刘禅东迁洛阳的,却是只有殿中督张通、秘书郎?正、侍中张绍、光禄大夫谯周四人。

而同在大堂之上的廖化、董厥等却是一言不发,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主刘禅眼看着廖化、董厥欲要发话,然,廖化、董厥等却是连连咳嗽,似乎有重病在身一般,然,连连咳嗽一番,大喘几口粗气,却是依旧默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后主刘禅见状也只得叹口气,草草的散了堂会。

廖化、董厥等忠臣也皆都悄然回归本府,然,自此却是都不发一言,只眼睛怔怔的看着成都,时日无多,便皆都忧郁而终了。

心中之苦,又能再言于何人

且不提廖化、董厥等蜀汉忠臣虽不随后主刘禅东迁洛阳然却郁郁寡欢,只讲四位皆愿跟随而去的张通、张绍、?正、谯周,如今东迁在即,自此便就与家中父母妻儿生死离别,如何不悲伤

然,自古以来,所谓忠孝难两全,既然选择了生死离别,唯有泪眼彼此相劝。

不提张通、张绍、?正如何府中悲痛欲绝分离,只言谯周。

谯周自大堂之上无奈跪言后主刘禅其必跟随而去洛阳,便就泪流不止,堂会散罢便就回到了府中。

府中妻儿见谯周悲伤而归,知大事不好,便就赶紧向前跪倒谯周脚下痛哭不已:“难道大人为我蜀汉子民虑力谏陛下投降而不得善终吗”

声音凄惨,然,凄惨之中却是埋怨、不甘。

谯周见妻儿如此大义,却是也不由叹气:“谯周之心,唯有我妻儿知也,世人却是不知我谯周之心。如今,谯周只得离了成都随主东迁,如此,可保汝等成都安然无恙。”

边说,边就扑倒抱着妻儿痛哭一场。

哭罢,谯周只把夫人拉于房中好生交代:“某家主降乃是为保全我蜀汉子民,然,我蜀汉子民却是不知我谯周之心,如此,谯周此去,必不能再回成都。然,谯周生为蜀汉人,死为蜀汉鬼,断然不会效命司马昭,此去如果到了洛阳只怕某家却是左右不了自己,如果想左右自己,唯有不进洛阳。然,不进又不行,谯周若解得此困,唯有死于东迁途中汉中也。”

谯周一句话,直说的夫人痛哭不已:“想做忠臣何其难也。”

谯周点点头,紧紧抱住夫人缓缓而言:“夫人大义,谯周走后,夫人当好生料理我谯周之后,某家魂在外面必也保佑汝母子平安。”

谯周夫人边流泪,边就点点头:“大人只管去做个忠臣。”

谯周见夫人如此大义,不由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把夫人扶起按坐于太师椅上,随后又恭恭敬敬伏地给夫人叩了三个头:“谯周子孙皆赖夫人也。”

谯夫人只端坐于太师椅上一动不动,泪如泉涌。

正待夫妻二人生死别离之时,却是忽听府门外军士来禀:“大人,陛下欲要启程洛阳,只命光禄大夫快快随行。”

谯周夫人听军士来催,只得默然站起身来,携谯周儿女倚门含泪而送。

谯周好生整理整理衣冠,坐于马上回首倚门而送的妻儿,只挥挥手,轻言一句:“夫人,多保重,某家去了。”

随着谯周远去的背影,忽的刮起一阵大风,大风之中,竟然吹落一地青翠的树叶。

不时,谯周便就跟随后主刘禅东迁车队,在贾允兵马陪同之下,一路浩浩荡荡直奔洛阳而去。

谯周跟随在大队之中,看着越来越远的成都,不觉一阵心疼,浑身颤抖。

随从见谯周浑身颤抖不由询问:“大人可否下马歇息”

谯周看着不断前进的刘禅法驾,却是忍痛摆摆手:“不必!”

然,额头之上却是滴下豆粒般的冷汗。

本就不愿跟随,又不得不跟随,如今跟随而去与夫人生死离别就在眼前,心中赴死之心早已生在胸中,谯周如何不心力憔悴

然,心力憔悴的谯周却是依然坚持咬牙跟随着后主刘禅法驾,即便如此,随着远离成都,蜀道却是愈发的艰难,乱石陡峭之路颠簸的谯周更加的憔悴:“还需几日可到汉中”

谯周不由询问兵士。

“明日,明日便到。”

兵士见谯周憔悴不已的身体,不由担心着连连回答。

不觉又是一日。

谯周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却是现出汉中城墙。

谯周看着汉中城墙,不由叹口气:“某家到了。”

说到此处,谯周只往路上看去,不时,果就寻见路边有一大石,谯周马上便就对着大石一头跌落而去。

“哐当”一声,谯周不偏不倚头正好跌落大石之上,瞬间,便就血流如注。

兵士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大声呼喊:“不好了,谯大人跌落马下头撞大石了。”

边喊边就赶紧向前抱于怀中,一面好生包扎,一面赶紧报于后主刘禅、贾允。

不时,贾允便到,见谯周跌落马下头撞大石如此严重,不由大惊:“如果谯周就此死了,晋公岂能饶得过某家”

遂就赶紧大声安排军士:“前面就是汉中,快快扶光禄大夫进城,某家即刻派医救治。”

不时,入了汉中,贾允派医前来救治,随军太医到了谯周榻前,手搭谯周脉搏一顿号,号罢却是躬身贾允:“光禄大夫脉搏微弱、慌乱,只怕不能跟随刘禅法驾进洛阳了,只得先在汉中调理,得恢复了方可再进洛阳,不然,一路颠簸,只怕光禄大夫命将休也。”

贾允无奈,只得看着谯周问询:“光禄大夫感觉可好”

谯周只闭着眼睛好久口中方出一言:“只怕不日命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