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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南卫:楚王府 第95章 世间注定多个苦命人

“大师,你这是早就猜到本王有了杀心”杨复远握着短剑,问着将那佛珠送到胸前打转闭目不言的纳兰瑜

“殿下,贫僧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殿下觉着贫僧再无用处,直接杀了便是,何必用此来测贫僧底细”

杨复远有个诡异的习惯,不苟言笑是真,常年板着一张凶脸也是真,可每至杀人或玩弄人心之时,常常是微微一笑。那北宁辽王府卫军,一见此笑,便知是辽王有了杀心。

杀心便算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辽王暗中最喜虐杀,非得将那心肝脾肺一一掏出才让人死绝。

“那大师,可愿告知本王底细”纵然是被剑顶在了自己腰上,他杨复远仍好似自己稳稳操着胜券一般。

纳兰瑜停止转了佛珠,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又让帆儿将长剑撤下,退去。

“先生!”帆儿不解,这辽王趁此时若真是动起手来,他纳兰瑜可就绝无活路了。

“退下,先生的话都不听了”

“是”帆儿这才不情不愿的退到一侧厢房之内。

杨复远仍是未将短剑撤下,直直的放在纳兰瑜咽喉之处,纳兰瑜却显得冷静坦然。

“殿下,贫僧不过是一无根之人,身负家仇,不愿死不瞑目罢了,若是殿下仍觉着贫僧今日所言皆是有害殿下之意,一刀下去便是,可贫僧知殿下大志,也愿助殿下一臂之力,不过时机未到耳,求殿下再给贫僧一年之期,待贫僧查清了仇家,自会去北宁找殿下”

杨复远听纳兰瑜讲完,心里盘算之事,本就不是杀了纳兰瑜,辽王无故杀一僧人,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何况今日所言皆是真心实意,未曾有一句是想害他辽藩。何况有仇家想复仇的人,多次亲近他杨复远,用意自然是借刀杀人。

阴谋家之间的一拍即合,可会比正人君子的歃血为盟要来得轻易许多。

杨复远撤下了短剑,轻轻叹了一句:“那本王,多等大师一年”

“阿弥陀佛”

由于今夜太子在东宫设宴,为辽王、秦王、吴王接风,各家勋贵的公子和待字闺中的小姐也会一同赴宴。这杨复远不便在此多有逗留,就随口闲谈了一句,敬香而去。

杨复远离寺,纳兰瑜便匆匆回了自己厢房,帆儿所报的要事,才是他纳兰瑜想搅和的又一件大事。

“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启禀先生,查清楚了,楚王已经离了封地北上,因为一路沿水路送诏使入京,此番随行卫军不过百余,还是一路冒雪疾行,等到了横岭自然是人困马乏,已经安排了在杭府的十余个内应随大伙南下,横岭里潜匿为山匪的各路大人也一同收到了消息,一千余人对付数百骑,足矣”

帆儿所讲之事,便是纳兰瑜所安排的夕月最大之事:行刺楚王杨宸

杨宸对纳兰瑜只是明面上的一颗棋子,之前在定南卫净梵山下所言确有让其向皇帝进言优待楚王杨泰之意,可这入京之后发觉杨宸这颗棋子其实可有可无,有太子进言,楚王的话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如今,辽王也入了局中,再碰上新政北上,文武相争的大局,杨宸的作用则更是微乎其微。至于为何不一开始就杀了杨宸,一来,纳兰瑜的师兄力保:楚王殿下可助一力;二来:当时未入京,不敢保证这太子是否愿行那进言之事。

留着已经允诺的杨宸,便多了一分胜算,对于救那个人出来,让那个人来重整旧山河的大事,能多一分胜算,他都不愿放弃。

但当事情发展得格外顺利,杨宸被刺,能搅得这长安人心惶惶,能搅得这杭家离开兵部,能搅得让九皇子与杨宸兄弟相争则是更好。

身死与否,交给天意,可这次刺杀,一定得让这长安过个不安稳的新年。

“那义儿可随行否”纳兰瑜闭眼问道

“禀先生,未曾,不过随行的人里有一人是南诏月凉的女儿,不知为何随楚王一同北返”

听到月凉之女随行,纳兰瑜先是一喜:“若是这女子死在了大宁,月凉不会出兵,可月腾便再无可能问鼎十二部共主的大位,让那没脑子的月鹄上位,可不就是乱上加乱”

后又是不知为何,莫名的说了一句:“他们这家人,还真是出情种”

帆儿不明所以,又被纳兰瑜笑侃了一句:“没事,义儿也是个情种,等殿下离了危难,我请殿下为你俩赐婚”

“先生!”

另一边的东宫门前,各家勋贵公子小姐的马车早早的就停了一地,吴王杨洛和吴王妃陈凝儿最先到。

除去杨宸,皇子当中就吴王与太子关系最为交好,那从平海卫带来的珊瑚,珍珠,还有最上等的丝绸更是早早的就送进了东宫。

秦王杨威带着王妃紧随其后而到,自然也是给太子带了些西域特有的珍稀玩意,最得意的便是几匹西域的汗血宝马,兄弟几人都有份,连那最小还未封王的杨宁都有。

最晚到了辽王和辽王妃也是大手笔,用了辽北平原的广袤森林中野物所获兽皮而制的御寒衣物,还有那年份据说按千年计的上等辽参。

各家公子和三位王爷随太子杨智在前院,各家小姐和王妃,以及太子妃姜筠儿则在后院。比起前院的军国要事,这后院的女子间的故事,显然要精彩许多。

太子妃姜筠儿,与太子大婚三年却无所出,瞧着抱着皇长孙的辽王妃眼里叫一个艳羡,可又偏偏不抱皇长孙,而是让秦王妃将秦王之女杨玥给她抱抱。

看得众人言笑之余,心里也不禁多了几分考量,而那出身最低的吴王妃本就是出自水气盈盈的江南,柔气十足,却是垂首一侧不曾有何叹惋。

太子妃坐主位,两侧最先则是辽王妃与秦王妃,再者便是吴王妃,按常理来说,依照身份尊贵,该是镇国公宇文杰的女儿宇文嫣坐于吴王妃对侧,可或许对这长安百姓都要调侃的两句的“假娘娘”有隙,竟然将其排到了后座,让与楚王有婚约的宇文雪坐在了此处。

此情此景,那宇文嫣如何受得了,将那一脸不愿写在了脸色,独自饮这闷酒,对太子妃那些玩笑之语都不曾附和。

心里更是暗暗怼道:“你们姜家算什么你姑母姜韵当年还是楚王妃呢和你这太子妃也没差多少现在不也被关在幽巷么横什么小人得志!”

无他,这姜筠儿的姑母,乃是废楚王杨泰的正妃姜韵,因为废楚王之事,太子选妃众人都不看好这德国公姜家的姜筠儿,可世事就是如此难料,本以为会亲上加亲且权势滔天宇文家没出太子妃,日渐势落的姜家又因出了东宫正妃而枯木逢春。

取邓家而代之,成了仅次于宇文家的国公勋贵。

“雪儿妹妹怎么不说话本宫可听说妹妹弹得一手好琴,不知可否在此为我们奏一曲啊”

坐在宇文雪一侧的秦王妃曹艾见情形有些冷清,便主动提议道,可这太子妃又开口说来:

“妹妹莫不是想留着奏给楚王殿下听今日且当做练练手如何等楚王殿下回京,本宫定要请太子殿下好好说说这楚王,这么晚了都还未京,让我们占得先机可以听听妹妹的琴声”

穿着宫缎素雪娟裙的宇文雪起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既然是娘娘之意,臣女自当遵命”

言毕,坐到了那众人当中,抚一曲《离人当归》,听得众人连连称妙。

独独这一同出自宇文家的宇文嫣有些不屑一顾,今日盛装而来本就是因为陛下不喜铺张奢侈,勋贵宴饮为欢之事比起广武年间早已是少了许多。想着难得露一次面给大伙留个改观之像。

能让哪家门当户对的贵公子倾心自然是更好,对这长安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假娘娘”宇文嫣。

旁人一个有些含笑的眼神都会让她觉得是一把刀死死的在剜她的心,那些背后议论的她的言语更是让她恨之入骨。

可无法,也无能为力。除了背后暗暗咒骂几句自己那很快会成为楚王妃堂妹,除了暗暗感叹陛下无眼力,选了姜筠儿这个贱人,三年都没能给太子殿下生个一儿半女。

望着自己那身前旖旎的风景,宇文嫣除了在心底将不甘化为怨恨,将嫉妒化为仇恨,将恨意化为一个又一个疯狂的想法,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一个女子,除了身子,只剩下恨意之时,却无能为力是多大的不堪。

看着那自以为容貌仅次于自己的宇文雪,宇文嫣脑子里又闪过了一个之前已经筹谋过的念头:

“为何不先做个侧妃,等时机成熟,取而代之呢做不成太子妃,为何不能做个王妃既然做了王妃,有父亲在身后,有宇文家在身后,是不是能做太子妃,谁又能说得准呢”

当一个本就生得有些妖艳的女子,突然会因为命运的不公渴望改变些什么,这世上便注定,又得多一个苦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