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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南卫:楚王府 第63章 南诏十二部(2)

众人皆惊,月依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整日病恹恹的兄长,各大头领也不敢相信这是大首领那日日咳血的独子,对着所有人都是一副良善可欺的公子。

月鹄也被吼蒙了,从他自己高过月腾开始,虽然还是每日跟在月凉身后,也日日大哥地叫着,可自从发觉被其他头领之子欺负,自己才能站出来不让三人欺负之时,心就有些异样了。

如今自己身边的人都说日后他会接过大首领的位置,他并不觉得有所不妥:

“只有我做了大统领,我才能护着你们不受欺负,依儿才能不用再去那男人堆里滚进滚出,况且,这位置本就该是我的!”

从小到大都除了月凉不曾这么被谁这么吼过,连自己那日日读书的父亲都不曾,可今日被如何大喝,月腾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会有些害怕。

月腾未作反应,就被月依给拉回了一侧,站回了队列当中。

一个屋里,南诏十二部各大首领,竟然纷纷被这病恹恹的月腾给喝住,噤声屏气。

月凉虽有惊诧,却不曾显露,只是开口问道:

“那依你之言,该当如何”

月腾倒也不惧,反倒是如胸有成竹一般,开口说道:

“大宁国力恢复,自然不堪被那草原的北奴连年在连城之下牧马,何况入春之后,海上也会有东琉的浪人从海上袭击大宁,大宁自然不愿再与我们结恶,父亲可此时派人向大宁朝贺,上表称臣,求大宁封父亲做我南诏十二部的共主,此是一利,中州的王朝,自古便视自己为上国,父亲只需稍稍派些礼品送往长安,自会得不少于十倍的赏赐,此是二利,父亲向大宁借粮一事,也自然会轻便许多,纵然是借不到粮,用大宁的赏赐买大宁的粮食,又何乐不为,此是三利”

听着月腾的言语,月凉和十二部的首领皆露了喜色,可月鹄却问了个最要紧的问题:

“大宁朝的皇上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白白送些好处给咱们”

“若父亲做了大宁的郡王,与大宁修好,羌人、廓部自然会效仿之,则大宁南疆不战而定,大宁不过少些钱粮,和富有四海而言,不过沧海一粟,怎会不愿我十二部离长安万里之遥,可那北奴距长安不过千里,控弦百万,谁是大宁真正的心腹之患,大宁的陛下,不会明白,此番,大宁还胜了先手,我们不过小赚,又怎会不应

月腾说完,驻足立定,仿佛自己所愿,近在眼前。

月凉先是起身,后又坐到了那虎皮之上,领军作战自己是绝对的行家,可这番言语,自己怎么就说不出来。

大宁想要倾力北伐,一解北患,自然是要南疆安稳,否则不会派个皇帝儿子来就藩,统率各军,威慑各部。天时地利皆有,可人和

“父亲可是在忧心,派何人去长安”

月腾追问,一言中的,月牙部要勇士不少,可出使大宁,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早些年不过是依附水西彝部的小部落,连定南卫巡守都不会放在眼里,出使长安,听着便是个笑话。

眼前的月腾虽是合适人选,可让自己这整日病恹恹的独子远行万里,出了个差错,月牙部乃至南诏十二部,可就危如累卵。

今日月腾的一番言语,更坚定了月凉传位于月腾之心,他只盼着箭伤多给他两年,安排好一切。

“我十二部,勇士如云,可和大宁边地官吏来往都往往吃亏,去长安出使,让大宁皇帝封王,赏赐,借粮,确无合适人选”

月凉说完,又好似一切回到了原点一般。

“可以派叔父去!”

众人又是一惊,那彝部的首领直接问道:

“赫首领,日日只知读书,行为疯癫,出使大宁,如何合适”

那月鹄却站出来说道:“那难不成你行伯父,实在不行,我去!大哥身子弱,一万里路,马都要瘦几圈,我可以去那长安看看,顺便瞧瞧大宁到底是不是有大哥口中那般富有四海”

月依也站出来当仁不让一般“爹,我也可以!”

见众人言论纷纷,没完没了,月凉愿信自己的儿子和那自己一直护着的弟弟一回。

“此事定了,让月赫去,他是我的弟弟,也让大宁看看我们的诚意,腾儿,去点两月的粮食交与水东六位首领带去,鹄儿,这些日子那羌人多次袭我水西白部,你去瞧瞧,”

月腾、月鹄二人领命称是。

“爹,我去水部吧,让二哥去,和那羌人恐是要闹大”

月依瞧着月鹄那副可以领军得意的表情,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虽这些年争个输赢有些其他隐秘的含义,可到底是一同长大的三兄妹,也未到那你死我活的地步。

月凉视月鹄如己出,杀人的刀,领兵的术,无一不教,绝无藏私。

自己也喊了十多年的二哥,她从来没担心过会因月鹄而死,就算是那今夏领兵被萧纲萧玄父子逐出关外之时,月鹄大可以领军退去,不在那羌人和廓部见状不妙就开溜之后单抗宁关和理关之军,她自己可真的就会命丧黄泉。

“力战不支”要是放在那些读书的中州人口中可是个绝好的借口。她不能明白,为什么小时候自己祖父讲起中州的皇帝总是会说儿子杀了父亲,弟弟杀了哥哥,叔叔杀了侄子。

在他们的眼里,中州的王朝都是两副面孔,一面诗书儒风礼教的样子,一面是长枪战马铁蹄的样子,这样的中州,在他们的眼里很奇怪,小时候不懂,现在也还是不懂。

月依眼里,只有自己的大哥,好像什么都懂,至于自己的叔叔,每日读书,在婶婶去世以后,很少与人交谈,只有大哥和父亲可以亲近几句。

看着月依争着要去领军的样子,月鹄也是一脸嫌弃,

“还真以为去了趟阳明城就知道怎么打仗了那羌人可不像宁人那样怕死,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

“你!”月依有些气不过

月腾倒是笑了笑宽慰了月依说道:

“爹,有更要紧的事,交给你”

月依闻言,瞬时变了脸色,在那张本就极美的脸上,因为笑起来的嘴角,又多加了几分姿色。

“你,带一千人,去看看那小王爷究竟是要做些什么切记,打猎也好,巡边也罢,不可与宁军起冲突,否则,会坏了我南诏的大事”

月凉一脸严肃,对自己的幼女,从小便是疼爱多些,拧不过这丫头非要去习武,去练刀,去领军打仗,便像月鹄那般带到了身边。

可自己女儿的心思,他这做父亲的又怎么会不清楚。

见到月家人是如此的情形,那原本水东心怀鬼胎,想着等他日月凉死去,月家争位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再借大宁之力恢复水东六部的心思瞬间跌到了冰点。

若真如月腾这个病秧子所言,大宁封了月凉做南诏郡王,大宁怎会再借兵

故而脸色有些难看,各部男儿,何曾需要假惺惺的装过自己,就是败家,也不至于落入非死不可的境遇,一切照旧,才能安抚部众,如今,不过是用牛角喝了血酒认月凉为主,月凉死了,誓言自然也就没了违背之说。

“退下吧”月凉说完,诸人领命退下。

月凉所谋,既然要与大宁交好,揍一揍那轻狂的羌人,与之翻脸,大宁也安心些,又多一分胜算。故而只能嗜杀的月鹄去。可大宁的楚王从边关南下去宁关,坐视不理也不好,探探虚实的事交给月依去做便是,

月腾、月鹄、月依三人走出门外。

月鹄忽然问道:“大哥,那大宁的长安城真的离咱们有一万里吗”

月腾笑了笑:“不止万里”

月鹄还顿了顿:“我还想着有朝一日,带着咱们族人,打到那长安去,阿爷总说那里有好高的楼,有比宁关还高的墙,有数不完的财宝,有吃不完的粮食”

从儿时,听到自己阿爷总是讲起中州的事,他便想着有一天可以带着族人离开这个总是下雨的地方,他的身体里,留着的便是月部儿郎尚武开拓的血液。

月腾笑了笑“想去长安我去给爹说说便是”

月鹄倒是应得爽快:“好啊,我最远就去过宁关,我都觉得那城墙太高了”

月依这时坏笑道:“二哥,我看过,阳明城的城墙更高呢!”

“找打”

见着月鹄和月依在那里打闹,月腾笑得很欢。

自己的妹妹说过要帮他争大首领的位置,是要护着自己;自己的弟弟也说过,要做那大首领,护着自己。

“现在,该大哥护着你们了”

就是在这片中州士子视若蛮夷,尚未开化的土地上,家族争斗极少看到刀光剑影,可那饱读诗书尊崇儒教礼制的中州,皇位争储哪一次不是腥风血雨,血流成河。

就是在这片中州王朝视若豺狼,杀人如麻的南诏,相信阿斯纳女神会见证誓言,饮了牛角装的血酒,便要守着誓言终身,可那自诩天下之礼皆出中州的大地,钩心斗角,尔虞我诈层出不穷。誓言,在他们的眼里,好像就是一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