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不会是没有信心把包小玲这个好苗子给教好吧”
徐大胜看着左停那转移话题的动作，再结合自己以前对这老小子的了解，徐大胜就是觉得左停不想担起教导包小玲这个责任。
“你小子在绘画上是一窍不通，但在别的地方怎么就这么机灵呢”
没有否认徐大胜所说的话，虽然有所出入，但也是大差不差了。
并非是不想担责任，也并非是不想教导这个好苗子，而是自己的过往并不能让包小玲这个好苗子变成相应的大树罢了。
左停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也闪过一丝悲愤，最后还是化为了一抹无奈。
看着左停的神情和变色龙一样的变化，徐大胜感觉还挺有意思的：“老左，你收个徒弟还纠结这么多啊。”
“小子，你出身大家族，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想出头你知道有多难吗更何况是绘画这种上层人物才玩的起的东西。”
徐大胜听完这句话，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让他不敢收包小玲了。
平时画室里收一些普通的学徒无所谓，反正只是学一学混混日子的技艺，学到顶峰也就是墙上那充满匠气的风雪画的水平，
但包小玲不同，以她的天赋，起点恐怕就是那些普通学徒的终点，左停虽然有实力，但没什么背景，怕耽误了包小玲的未来。
而且绘画这个圈子现在很有意思，实力毋庸置疑还是有一些的，但更多的是讲究出身，如果包小玲拜了左停为师，那左停之徒这个称号会伴随她一辈子。
当圈子里的人问起绘画启蒙老师的时候，左停二字带来的或许就是嘲讽和鄙视了，就像是之前徐大胜在品鉴那一幅“破画”的时候一样。
左停的身份很特殊，是被那个圈子列入黑名单的人，这还是徐大胜在成年之后才去调查的，之前和左停相处起来亦师亦友，只是感觉这人有点东西，但没什么朝气。
到后来，徐大胜的心智成熟起来之后才去调查这些背景，
不调查还好，调查之后徐大胜才发觉自己是低估了左停在那个绘画圈子里的影响力，
曾经被誉为天才中的天才，并非踩着前人的脚步前行的天才，而是有实力开宗立派的天才。
可惜，没有任何背景的他没有竞争过另一个天才，虽然他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有背景加持的天才就足够将左停给打击的体无完肤。
那时的左停还不是现在这满口脏话的中年汉子，而是有着温润如玉气质的玉面郎君，以及年轻气盛的少年郎。
当场就质疑起了协会的那些人，结果可想而知，现在只能蜷缩在桃花洞的旁边开着一间无人问津的小小画室。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你画画就是为了混那个圈子而且也不问问人家小孩是想和你学画画还是想学画画。”
徐大胜端起左停面前的茶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着茶水，嘴里随口吐出了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左停那英俊的脸庞浮现了一丝错愕，不禁在心里问自己：“难不成我学了这么多年的画就是为了混那个圈子”
还不等自己回答，也许也不需要回答，刚刚还在旁边看画的包小玲已经扑腾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左停先生！我想和你学绘画！我喜欢画画，不是喜欢所谓的上流社会！”
包子一样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如果是普通的孩子这么说，左停可能会认为只是为了拜他为师随口说的，
他会对那些苦难的人施以援手，但也仅仅只是施以援手，他不会去解决根本上的问题，他也没有能力去解决根本上的问题。
人性，
他觉得人性就是最为根本的问题，
性恶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他对于人性判断的根据，
除了那些已经走进他内心的人，对于陌生人左停都是报以恶意的，虽然报以恶意，但他会怜悯那些普通人。
但包小玲不同，她是个可怜人，她说她不喜欢那所谓的上流社会左停是相信的，甚至他觉得包小玲说不喜欢是不恰当的，
如果她所经历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左停觉得他不仅不喜欢那上流的圈子，甚至还会成为一名想办法摧毁圈子的暴徒。
但左停不敢断言，
毕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下一句是：“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左停很喜欢这个小女孩，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天赋，更多的是那如同野草一样坚韧的性格。
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很多的想法，他这人就是这样，处理自己的事情雷厉风行，但涉及到了旁人便会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
旁边的徐大胜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的目光灼灼，
大的眼神游离，
显得左停这个老家伙做了亏心事一样。
“老左，你犹犹豫豫什么呢人家小妮子都表明态度了，你还在这想这么多。”
“怎么，小包的天赋你看不上眼”
“怎么看不上，包小玲的天赋不比曾经的我要差！”
“左停先生，您就收下我吧！”
包小玲眨巴着那水光粼粼的大眼睛，眼里满是期待。
“你真要拜我为师”
左停似乎下定了决心，眼神不再是畏手畏脚的。
“如果你拜我为师，在与圈子里的画师交流的时候可能会遇到阻碍。”
世上很多的事情都一样，闭门造车难有长进，绘画也不例外。
“嗯！”
包小玲的脸上满是坚定，她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她热爱绘画，热爱的从来不是那些刁钻的技艺，热爱的是可以用画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而且，左停先生就像是黑夜里的一束温暖阳光，照破了黑夜，也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她想学画，也想待在左停先生的身边。
“既然两个人都同意了，那小包子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奉上拜师茶”
徐大胜看着一大一小两人都愣在原地，他就知道该他上场了。
“哦哦！”
包小玲还沉浸在喜悦里没有回过神来，听到徐大胜说话赶紧恭恭敬敬的向坐在那里的左停奉上了一杯茶。
左停双手接过了包小玲双手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之后赶紧把包小玲扶起来。
“如今你成为了我左停的徒弟，不仅是开山大弟子，大概率也是关门弟子，我为你准备了一份拜师礼。”
“不要拒绝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