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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生浅若余年 (260)顾思若,以我血肉奉为牺牲

究竟何至于此或者要跟谁说理,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汪敏清醒时她们聊的不算少,可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起这次事故它到底是不是又一场新的阴谋。

江小鱼自认为在以前的十八年里,她没蓄谋坑害过什么人。

那到底是谁非要一次次的置她于死地不可,上哪猜去呢。

谈及树敌这个话题也比较两面性,说她树敌吧,挺搞笑的。

但某种意义上,她也的确得罪不少人。

江稀澈的名字突然涌现至脑海中,那股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酸涩之感再次泛起。

爸爸,你在哪呢

爸爸,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女孩子总有自己的逆反心理,可高傲如她,眼下却只剩下满腔的懊悔。

总是在等。

等别人想起她,等他们能意识到自己忽略忽视了什么后,抱着歉意来主动联络她。

要不是这些无用的置气,可能她还可以跟他们多讲上几句话。

骄傲也有一文不值的时候,至于分量够不够,就看它被什么威胁。

江小鱼觉得自己一下想明白了很多道理。

好多以前耿耿于怀的事,突然都通透了。

父母在不在一起生活,外界的种种风波批判,与其为那些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东西伤怀,还不如多去拥抱一下自己爱着的人。

在还有机会拥抱的前提下。

她把生死看的太轻,反而把别人的眼光看的太重了。

又想到刘叔叔,自己还答应为他收尸,让他安葬。

“刘璃…”放下手中的水壶,然后用左手紧紧拥住自己。

“小鱼,小鱼!小鱼。小鱼…”

对方那宜喜宜嗔的模样,不用闭目便可生动的出现在眼前。

遥想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跟刘璃苏浅一起跑跑颠颠。

偶尔回家的路上,还会有余白。

只一年的时间,她该恨谁呢

是恨生活,还是恨这令人绝望的人间。

长吁一口气后擦干了眼泪,“看来是止痛药起效了。”

因为身上没那么痛,也没那么冷了。

检查伤情,只不过,“要从哪里先开始呢”

这倒蛮令她犯难的,毕竟不是专业的。

最主要的,她有点害怕。

“先看看老问题吧。”语毕寻着左腿摸索而去。

止血粉倒是有用武之地了,脚踝的伤口崩裂的很严重。

那截断骨本来已经被按了回去,估计是二次坠伤所致,它又扎了出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江小鱼处理它倒算游刃有余。

毕竟疼痛指数已经了熟于心,万幸她满口牙是真的,不然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锻炼体质还是有必要的,她后悔以前没多健健身。

胳膊腿太脆,不抗折腾。

腿上新伤没添什么,可双膝似乎不是很乐观,因为用不上力,还没什么主观知觉。

“嘶…”稍微一回忆,江小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掉下来的时候,是面朝下的。

过程中至少砸塌了三四处断层,所以为什么膝盖受损严重这点,解释起来很容易。

光想想都觉得疼,“我可真是…”

皮糙肉厚啊。

嘀咕着手上稍微加重了些力道,没碎,估计是骨裂或者错位

无法精准的确定,就先暂且搁置观察一下吧。

右臂错位处明显变大,筋和韧带短没断不好说,能确定的是,之前断的肋骨处,有地方肯定伤到内脏了。

她身下一摊血渍还未完全干涸,胸襟上的登山服早就红程程一片,在这裂缝里尤为夺目绚烂。

此地入目便是冰晶透白,红色格外刺眼。

大体上没添什么新伤,可旧伤情十分不乐观。

内伤也愈发严重了。

呼吸往来都带着血腥味,口鼻里都是。

她只求少吐几口血,流的速度没有吐的快。

“姑姑,你怎么还不醒啊…”

死人谷内。

顾思若完全不念及兄弟的好意,他只一心要救江小鱼。

正直僵持着那会,是他自己猛然惊醒。

看到欧寒和松赞老爹他们也只懵了一下下,他其实一直似昏非昏,对大家的交谈都尽数收录到了耳中。

“既然情况紧急就别耽误时间了。”谁也没料到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说完转头看向欧寒,“别劝我,你知道这是我欠她的。”

松赞老爹抽了一口老烟枪,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做到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此一去,跟一只脚踏上黄泉没区别,”说着目光从浑浊骤然变为锋利,“你会是最先送命的那一个。”

他看向顾思若的眼神,真的带有像是在看一具尸体的那种冰冷,“而且,我不确定我能救下你。”

“会死的很惨很难看,”话语间没有半点吓唬的意思,“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去吗”

“要。”顾思若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我要去。”

雾中的东西让他打骨子里畏惧,可雾尽头的人他要是不救,“我会怕,可比起怕,我更承受不了失去…”和愧疚。

松赞老爹叹了一口气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幽幽问道:“想好了”

“想好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到腕间一凉,低头望去是对方正手握一个碗接血。

顾思若什么也没说,反而感激松赞老爹的果决,比起江小鱼,这些通通不值一提。

那个碗要比普通的家用饭碗大一些,什么材质的他不认识,单从它古朴的纹路来看,此物绝非凡品。

随着逐渐失血,他身上越来越轻飘飘,眼前突感一黑,差点再次倒地不起。

一左一右有人伸手将自己扶住,站稳后他定睛一观,笑了。

是欧寒和卫帆。

“以我血肉奉为牺牲,破雾驱蛊引决寻路!”这是在符咒画完的同时他破声喊出的,“开路!”

松赞老爹能把他画符,却不能替他引路。

一道天蜀符铸成,它像一条血龙一样从冥纸上腾起,随着龙头抬起,龙吟声破空肆虐。

最后盘旋在顾思若头顶不安的躁动着,似是在提醒他前面的未知祸事。

“你跟着它,我们跟着你!”南宫笙开启了血瞳,金色的眸光暂时将符龙安抚住,口中催促道:“快走!”

然后快步过去扶过他冲着卫帆跟欧寒说道:“人交给我,你们千万别掉队!”

松赞老爹按住心口也哑声附和道:“都跟上去,我来善后。”

已经到了谷中本应阳气大盛万邪规避的正晌午时,可眼下的势头则呈现出一边倒的倾斜。

“顾家小子你撑住,你一旦不省人事,这天蜀符便无效了。”

南宫笙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从兜里掏出一枚药丸不由分说就塞到了顾思若的口中,接着叮嘱道:“含着别吞下去,它能凝精聚气。”

他点头回应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在对方的搀扶下抬脚率先迈入了大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