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不止赵老爷和林小香，在场所有人都僵直了身，呆在了原地。
赵老爷眼底的笑意登时散了，他紧紧盯着三夫人：“你怎么了”
三夫人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凑近了赵老爷，手不自觉地环住了他，附耳道：“四郎，今夜我备了很多芍药花……”
灼热的气息喷洒到耳边，赵老爷却完全没有反应。
三夫人说的芍药花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
那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情趣，是房事里常常用到的重要工具。
三夫人酷爱芍药花，这不止她自己本身的原因，赵老爷也是成就这一喜欢推波助澜的重要角色。
那年他刚刚纳了两房，因为没有子嗣，不懂持家，虽已过了而立之年，但却依旧有着少年人的血气方刚。
他第一眼看见三夫人，便觉得这是自己一生追求的女子。
三夫人气质温婉，却又有不卑不亢的脾性，而且怎么看，怎么也是个持家懂事的姑娘。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种气质真的很独特，世间女子少有。
匆匆一瞥，惊艳许久。
赵老爷回到自己府里，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三夫人，直到他看见门前一朵洁白清丽的花朵。他低下头细嗅，只有一股极淡的香气萦绕鼻尖。虽然香味不浓，但却经久不散。
他摘下这朵芍药花，眼底尽显温柔。
三夫人，就如这朵洁白而又独自屹立的芍药花啊。
后来的他，便开始执着于将这女子成为自己的人。他大胆示爱，虽然多次惨遭拒绝，但就是不肯放弃，一遍又一遍。在看着要成功的时候，便一鼓作气将三夫人赎了回来。
不出所料的是，三夫人当真是没有拒绝，变得顺从。
他很满意。
他宠溺地告诉三夫人，世间便只有芍药花才能配的上她。三夫人笑的有些羞涩，轻轻道：“不如咱们每次之前都可以铺点在塌上。”
同往日一般，没什么不同。
林小香不疑有他，走进赵府，正好撞见了二夫人。二夫人正牵着赵源，目光诡异地看向林小香。
二夫人道：“林小姐，方才你是去哪里了吗”
难道二夫人猜到了什么不对吧，一路上少年带她是翻墙走的，翻的地方正好是四夫人的屋后，那个地方狭小又逼仄，很少有人来的，就算是下人，也不一定会在那里逗留。
林小香放下心中的不安，脸上十分平静：“我是出去走了一下，但也是因为小钰的事，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找她，心绪不宁，便也只得到处走走散散心。”
二夫人：“那你最近有听闻其他什么事么”
林小香看了一眼赵源，赵源目光闪烁，不自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
林小香立即想到了什么，赵源讨厌赵信她是知道的，之前赵信跟她讲的那番话怕是被他听了个遍。
再仔细回想一下赵信说了什么，没记错的话，赵信说了很多关于二夫人的坏话。
所以，赵源既然知晓此事，将赵信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娘，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林小香道：“二夫人，今日我是听到了些不好的东西。但你放心，我根本不会那般想的，你是怎样的我心里清楚，黄髫小儿的戏语，自是当不得真。那般粗俗鄙陋的言语，也是脏了我的耳朵啊。”
二夫人点了点头，脸上还有些犹豫，林小香却已先道：“夫人，我这边还有事，先不和你说了。等我先处理好之后，咱们再继续聊。”
二夫人便也不做挽留。
林小香其实也没什么要做的事，只不过不想继续待在二夫人低气压那里。
她心道：二夫人肯定已经知晓我听到了什么，就是拿捏不住我的想法。她这般多次试探怕早晚真试出来，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也不知最近三夫人过的怎么样，赵老爷是不是还是对她那个态度。若真是像赵信说的那般凄惨无助可怜，那最近也肯定少不了苦头吃。
可是现在去找三夫人很唐突，身后不止有个二夫人盯着，怀疑自己听信了赵信的话；况且说不定人家三夫人本来就不欢迎自己呢
毕竟刚进府的时候，二夫人对她就颇有微词。更别说还捅了篓子，让赵老爷把全数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威胁她。
……但是，自己确实有点担心三夫人啊！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赵老爷说三夫人的事情他后续自己处理，不如就找他问问近况。
赵老爷待在书房里，站在书架前来回走动，眼睛打量着书架上的书，似乎在思考。
林小香道：“老爷，我能进来吗”
赵老爷听出声音，又坐回到书桌前。可能是最近太过忧烦，以至于连本书都选不上。
脑子里时不时蹦出小钰的脸来，时不时还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涌出来污染。
“进来吧。”赵老爷道。
林小香走进，直接道：“老爷，我有事想问你。”
赵老爷抬头，青色的胡茬浅浅的糊在下巴，道：“什么事”片刻后又突然狂喜，“是不是知道小钰的下落了”
“……”林小香道，“不是。”
赵老爷脸色瞬间回到刚才的样子，人已到老年，更显憔悴和病态。他沉声道：“那你问什么”
“三夫人。”
赵老爷似乎没听到一样，慢悠悠翻开了桌上一本书，仔细读了起来。
要是没发现这书是倒着的话，林小香可能还真觉得赵老爷没听见自己的话。
林小香皱眉：“三夫人她……最近怎么样了”
赵老爷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小香：“你没看出来我不想回答吗”
“看出来了，所以呢”
“那你就别问啊。”
“可是我真的很想问，最近她过的怎么样，你原谅她了吗她原谅你了吗你说她的事情你来负责，你怎么负责”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朋友还是亲人”赵老爷平静道。
“我……”林小香叹了一口气，“你，你其实可以告诉我一点的。即便她不欢迎我。”
赵老爷嗤笑一声：“晴儿最近胆子是越发大了，居然还往红袖楼跑，你说这小小一个红袖楼，我赵府难道还放在眼中”
林小香突然不安，道：“你什么意思你难道做什么了”
赵老爷：“还能做什么啊，绑回来呗。她若是再跑，我定要断了她的腿，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我只是说了她几句罢了，这么沉不住气，难道红袖楼还有她的野男人吗”
赵老爷说这话时，笑容逐渐扭曲，阴森森的语气透着寒意，似乎三夫人只是他手上的一个小小玩物。
他自顾自道：“就从这我便看出来了，她便是从来没把这里当过她的家。不过也好啊，她没当过，那就让我帮帮她，我要让她看看，这里是多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