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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古志怪灵猫卷 第226章 分裂

“这位阿叔,您说我亲自熬药给她,这平日村里熬药我也时常在的,并没有只给她一人熬,这厚此薄彼是从何说起啊”

听到仇冬的解释,众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他们的目光中仍带着几分怀疑,“你当真没有偷偷把好药留给陈家小女郎”

“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咱们可都清楚,这山上的药材咱们也认不全,就仇女郎你懂得这些,你想藏私咱们也发现不了啊。”

“是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想为难你,可现在这情形,村里就指着我们主事了。”

“这天灾之下,咱们更是要把力往一处使,若是大家都藏私,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仇冬心里沉甸甸地,仿佛压着块大石头,堵得她喘不过气来,但面上她也只能强笑着向大家保证自己一定会对所有病人都一视同仁,众人这才满意离开。

后来,仇冬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村民们之所以会找上门来,是因为头一天晚上,李福到处跟人说她亲自给陈杏儿熬药肯定有问题,保不准是偷偷把好药都熬给陈杏儿了,只留给他们药效不好的残次品。

那场地动带走了很多老弱之人的性命,但年轻力壮的大多活了下来,其中就包括李福。

自从瘟疫蔓延开后,他就十分紧张自己的儿子,每天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看谁都像要将瘟病传染给他儿子的歹人。

突如其来的天灾打断了先前李福诬陷她害死自己良人的事,惨重的伤亡也让众人无心再凑别人的热闹,更何况遍地的伤患还需要仇冬诊治,如此一来,他们更是不会再提及此事。

李福自然也知道这些缘由,但他心里仍旧不甘心。

村子就这么大,房屋倒塌后,没有门墙遮挡的视野更是开阔,这段日子以来,仇冬也见过李福数次,每次他都假笑着同仇冬打招呼,但仇冬能看得见他眼里的阴鸷和怨毒。

仇冬其实想不明白李福为什么会对他们师徒有如此大的恨意,就只是因为师父骂了他几句吗

可一个人为什么能仅仅因为几句骂,就要致人于死命更何况那几句话骂得也没错。

是啊,骂得也没错。

恍然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有些人的恶,根本不需要理由。

“仇女郎。”她正恍恍惚惚地分拣着草药时,有人突然叫了她一声,她抬头一看,是刘阿婶的儿子,张子实。

“阿兄有何事”

张子实看了看四周的人,低声道:“你跟我来,我有几句话想说。”

仇冬跟着他走到偏僻处,他才稍松口气,认真道:“近日你最好提防些李福,昨夜我看到他在放药材的地方转悠,也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仇冬心里一惊,又听他道:“此人向来睚眦必报,你和吴阿爷得罪了他,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这时候药出了问题,村里人怕是会把账都算在你身上,你……”

“我晓得了,谢谢你,阿兄。对了,你的伤势如何了”她说着,就看向张子实的胳膊。

他笑了笑,“已经没有大碍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各自离开。

张子实这番提醒让仇冬起了疑心,当天下午,她就将所有药物全都检查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问题。

她心中仍是不安,却只能强压下来,又去看望陈杏儿。

陈杏儿今日的情况仍旧不好,两碗药只能堪堪吊住她的命,并没能让她好转起来。

仇冬看着心里着急,但没有药材,她也只能尽力先让陈杏儿活着,再想其他的事。

第二天,村里又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位年迈的阿爷,还有一个是比陈杏儿大两岁的李家小郎,仇冬看着他的尸体被人抬走,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不久后的陈杏儿……

不行,这样不行!

她猛地转头看向山上,她得再上山一次。

可第二天一早,仇冬没能起得来床,她染上瘟疫了。

发现这件事后,村里人都很绝望。

仇冬是唯一的大夫,若是连她都出了事,那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指望

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下,村里人心浮动,不到一天就分成了两拨人,一拨觉得所剩不多的药应该先紧着仇冬来,她好起来,其他人才有指望;另一波觉得若是药都给她喝了,就算到时候她好起来,剩下的人都死光了,也没什么用。

仇冬躺在冰凉的木板上,昏昏沉沉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吵闹声,心里沉得仿佛坠了秤砣。

她强撑着坐起,给自己扎了几针,拖着病体走出门去。

“仇女郎出来了!”见到她,众人立刻停止争吵,目光齐刷刷朝她望过来。

有人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问她:“仇女郎,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有人满脸无奈,“仇女郎,不是大家伙不想救你,现在山上能采到的药越来越少了,村里还有这么些人都病着,我们也不能把药都用在你身上不是”

“当然,咱这些人也不是要忘恩负义,每天按照份例分你一碗还是有的,再多可就不能够了。”

由于缺少药材,村里病着的人每天都只能分到一碗药,勉强吊着口气,这些日子就连药汤都开始稀淡,他们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你放什么屁若不是仇女郎,我阿母早死了,你家那小崽子也早就见阎王去了!”

“现在仇女郎病了,你倒好,连点药都不愿意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想省下来给你家那小崽子喝吗若仇女郎出了什么事,你家崽子早晚也要跟着陪葬!”

“你这腌臜老畜!敢骂我儿子,我打死你!”

……

仇冬被眼前的一切吵得头痛,她扶着一旁的柱子浑身酸痛发软,脑袋昏昏沉沉。

眼看那边已经动起手来,她有心想要劝慰几句,可出口的话虚软无力,在一种高声辱骂中轻飘飘就碎了,根本没人听得到。

她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管,又扶着墙慢慢走回去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