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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墨难弃 五十九、苏醒

一滴水在石尖蓄满,然后义无反顾的落到地上。

“啪嗒”

水滴粉身碎骨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回荡在空旷的石洞中。

石洞中间,仰面昏迷的少女似乎是被这一声惊醒了,猛然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墨羽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的景色,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墨羽甩甩脑袋,从昏沉的状态脱离出来。

她记得自己好像被一个巨大的凶兽给一口焖了。那问题是,这里是那凶兽的肚子里吗

墨羽沉默了一会,揉揉脸。

从准备搞事变成被搞的一方,嗯,不愧是我。

这个洞里面出乎意料的没有凶兽嘴里那一股恶臭,只有常年不见阳光的潮湿和阴冷。这种感觉像是附骨之蛆,让人关节都不舒服起来。

墨羽拢拢衣物,迟疑半晌,往里面走去。

山洞里很暗,但是自从灵力解封了之后,墨羽的夜视能力提高了许多,借着这个,墨羽倒也不怎么怕黑了。

越往里走阴冷感觉越甚,可是墨羽一路走来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物。仿佛这个山洞里能喘气的就只剩她了。

墨羽眉越皱越深,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角落里似乎有一个石碑。墨羽蹲下去,抹开石碑上的地衣,上面的刻痕依稀可见其笔法锋利。

“海洞天”

墨羽指尖描着这三个字,默然。

这字是人刻的,就证明这地方是人来过的。有人类踏足,那这里就不是那个凶兽的肚子里。

忽然,墨羽觉得自己心口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墨羽挑眉,拽着脖颈上的绳子把碎玉戒指拉出来。

这玩意自从上次她戴了一次,就又被墨羽带回了脖子上,没见过天日。这会一拿出来,它就开始闪烁着温润的光。

看着样子,碎玉戒指认识这地界。

墨羽啧了一声:“妈的又是云家搞的好事。”

碎玉戒可不管墨羽怎么想,措不及防的挣脱了墨羽掌心,往一个方向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

墨羽又暗骂一声,立刻飞身追上。

如果是云家的东西,那这个地方应当是不太危险的。唯一让墨羽想不通的的就是,她是怎么从噬月凶兽嘴底下莫名其妙到这里的。

墨羽想到这,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那个笑容诡异的少年和那个浮在空中的阵法。

想着,碎玉戒已经停留在一个石室中。墨羽迟疑了一下,迈步进去。进门墨羽就看到对面墙壁上用朱砂画的壁画,在碎玉戒细微的光下,怎么看怎么渗人。

可墨羽不会嫌渗人,她快速的确认了一下房间里没有危险,才开始看这些壁画。壁画师估计是个浪漫主义的传承人,用粗狂的线条描绘了一个大型祭祀场景。

墨羽挨个看过去,理了理壁画的内容。第一张壁画,讲的是一群人在一个大型祭坛上叩拜,而极东的天边风起云涌。

第二张壁画,一只鸟从东边天空中的云层显现出来,那鸟尾翎纤细,墨羽看一眼就知道,这约莫就是朱离火凤了。

第三张壁画线条画的极乱,墨羽看了半晌才看明白,应该是朱雀和祭祀的人打了起来。战场上风起云涌,人们手持长刀,面对着上古神兽的怒火。

第四张壁画,朱雀从画面中消失,极东的天空用来表现云层的线条和第一张一样。墨羽猜朱雀可能是又回去了,至于画面中央的战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根朱雀的翎羽飘落。

在昏暗的环境里盯着这些红彤彤的东西,墨羽看的脑门一突一突的疼。

揉玩额头,墨羽又怕遗漏什么,再回头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一遍,果然在壁画里发现了许多有趣的细节。

比如第一张的壁画中,左边角落中立着城门,上面刻了城的名字。墨羽低下头仔细分辨,然后嘶了一声。

上面赫然写的是“未央城”。

那这里记述的就是凤凰屠城的事!

墨羽一震,顿时,脑壳也不疼了,精神也来了。又挨个往下找细节。

然后墨羽发现,在第二张壁画里,朱雀出现的时候,翻涌的云层里,有一个极小的人。墨羽反复确认,确定这个人的表现手法和祭坛上那些人的表现手法相同。他隐匿在翻涌的云纹之中,几乎让人看不到。墨羽又往下看,果然,几幅壁画里,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第三张的壁画里,他藏在一旁冷眼旁观。第四张中,他偷了一根朱雀翎羽,藏在袖口。

墨羽盘腿坐在房间中,撑着头看这些壁画。

朱雀屠未央城,为什么因为人类动手,还是朱雀突然发难

那壁画中一直出现的人是怎么回事他又在这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他捡那根羽毛有什么意味

墨羽皱眉,忽然想起来,这应该是云家画师留下来的。云家留下来的东西,一般都和云家有关。

这壁画里却画的是上古时期的事了。那个时候,云家人就已经有了“家”的概念了吗

而要是扯到未央城,墨羽就免不了想到另一个人。

易言。

那个人真的是太奇怪了。他好像对墨羽的身份和云家的秘事都了如指掌,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就消失了。

易言和这些事,又有什么关系

墨羽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

“啪嗒”

一声极细的机括转动的声音。

拜沈若木和兰若这俩位大爷所赐,墨羽对着声音敏感的不行,当即原地跳高三尺,把自己炸毛成一个狮子。

却见这些墙上的壁画忽然一层一层自己剥落,露出底下泛着旧黄的白墙。墨羽面前的墙上,还有一扇极大的黑门。

墨羽抓住一直浮在空中的碎玉戒,试探着走过去。借着碎玉戒的光芒,墨羽能看清门上刻着的花纹,还有那一对衔环铜兽。这铜兽太扎眼了,张牙舞爪,完全没有别的衔环兽的样子。而且说这雕刻的凶,倒也不凶,就像是……

像是长得比较丑的幼兽龇牙咧嘴的样子,换句话来说,它丑出了可爱,丑出了别致。

墨羽沉默,指尖摁上了衔环兽那对怒瞪的眼珠。

千万里之外,另一个布满了封印的山洞。一只浑身流转着金色的凤凰忽然睁开了眼睛,张口,却未发出那清越的凤鸣。

它沉默一会,忽然开口,话里像是问谁,又像是自言自语:“是谁”

自然没有人回答。

它忽的挣动起来,被枷锁层层缠绕住的身躯颤抖着,似乎是想鼓翅而飞,而那些锁链把它困在原地,自它身上蔓延出来的金光,被锁链吸收,全部流转阵法之中,洞窟一霎变得璀璨:“你若伤她……”

朱雀似乎看到了极远之地,那个它永世不忘的身影,踏上那注定且不可改的结局。

人们称这些不可改的为命运。

就算朱雀焚骨再不可涅盘,就算玄武永世沉睡,也无法更改的命运。

一声凤鸣终于自它咽喉逸出,没有所谓清越,只有沙哑和声嘶力竭,像是蓄了满喉的鲜血:“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