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野知道这个状态下的顾鸢唯是不可能再用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糊弄人的词父女间彼此间也都心知肚明，临时编的话……还真没有什么好编出口的了。
“你就那么想知道吃了傀儡会变成什么样是吗”顾鸢唯又咬牙切齿的说，她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顾丞野甚至还能听见牙齿相互间用力摩擦而发出的“嘎吱”声。
“我……”顾丞野抬手想要摸摸顾鸢唯的头，让她一个起身避开了，这下子就变成了顾鸢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了，这个角度……不太好给自己讲点什么辩解的话啊……
“不用看他，我告诉他如果你敢吃就告诉我的，看他也没有用。”顾鸢唯察觉到顾丞野偷偷的瞄了一眼游野于是又说道。
哎呀……这下子有点难办啊。
“我不是想看吃了傀儡的人到底是会变成什么样子，”顾丞野无奈的叹气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女儿曾经都怎样对自己过，我想知道你都让自己陷入什么样的痛苦里，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轻声细语的跟你说话时，你会觉得他连眼神都是温柔得要化成水似的，而且不同的人面对着这样的眼神感受也是不同的，但是两天时间里连着发生了这么两件事，顾鸢唯的气还没有完全消掉，她依旧是随时能出去干架的，顾丞野的温柔在她这里反而变成了个推波助澜的好帮手。
“你的傀儡药从哪里拿的”顾鸢唯并不理会他的话，这个男人总是满嘴温柔乡，而后捅刀子就会捅得更加的厉害，根本不能信。
“唔……买的。”顾丞野知道不能再扯别的谎来随便的搪塞一下，于是又说：“我手上没有留样，之前也没有想过要碰这个东西，明抢自然是不行的，只能去买。”
“我知道我瞒着你买这个东西的确不对，我是应该跟你商量一下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就……嗯……”顾丞野又说道。
“你那么想知道是吗”顾鸢唯的眼神实在果然阴鸷，顾丞野摸不准她的心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随便猜测，他想要说点什么，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顾鸢唯的眼神的确很阴鸷，但是这样看着她，顾丞野只感觉心里一阵的揪疼。
“好。”顾鸢唯又说，说完她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又说：“我给你看。”
“鸢儿”顾丞野的心脏一紧，游野也转头看向了顾鸢唯，顾鸢唯走到顾丞野旁边，在电脑键盘上一阵敲打之后连上了自己房间的监控——为了更好的观察到吃下傀儡后的反应，她在房间四角都装上了针孔摄像头，是完全隐形的那种，没有红外线，连探测器都探测不到的那种，但是平常她也不会把监控打开，只有在试验新一代的傀儡跟解药的时候她才会把监控打开。
顾鸢唯调出了最近一次的服用傀儡的监控，站了起来又看向了游野不冷不淡的说：“你也一起看吧。”
游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站在顾丞野的另一边，顾鸢唯一只手搭在顾丞野的肩膀上，而后力道不轻不重的握住了他那白皙纤细仿佛一捏就碎的脖子，微微俯下身，轻声而微哑的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又听她说：“好好的看着吧，亲爱的爸爸，看看你的女儿有多么的狼狈可怜，看看一个人吃下傀儡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好把这些都记住，千万不要忘记了。”说完，她起身便离开了。
她把监控的权限留了一次在顾丞野的电脑上，但是她没有告诉他，她相信他自己也会知道，也就是说，顾鸢唯同意他翻看更早之前从六年前第一次服用傀儡开始的所有的试验记录，但是只有这一次机会，权限是需要顾鸢唯本人开的，就算是顶级的黑客也没有办法破解权限，所以顾丞野还需要认真的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哦，他大概不会不珍惜了。
他可能会开始后悔，而后陷入无比沉重的懊悔之中。
顾鸢唯回到实验室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左右，秋轶恭已经能动了，他坐在床边，人看起来还是精神不振的样子，更多的应该是对生活感到了绝望的那种消沉。
“想清楚了吗”顾鸢唯不冷不淡的问。
“太多的想不起来，只能想起来最后有意识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大概的内容应该是……”他说着抬起右手捂了一下额头，并且有些不太好，又说：“跟我说他手上有一份跟陈梓晨有关的资料，是跟……那件事情有关的，我知道她一直在查三年前的事情，所以我去了那个短信上的地址。”
“地址在哪里”
“我想不起来了……好像被人抹掉了这一段的记忆，记忆很模糊，只能记得我好像是去了一家咖啡馆，我等了一会儿……又好像是等了很久，人还没来，我点了一杯咖啡，从热的喝到了冷的。”
“我不习惯喝冷掉的咖啡，所以我又重新点了一杯，我一直在喝咖啡，后来……后来我就在这里了。”
“咖啡。”顾鸢唯冷笑了一声，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她几乎不在实验室里抽烟，也早就不怎么抽了，今天算是个意外，不过她还是问了秋轶恭的意见：“抽根烟，介意吗”
“可以也给我一根吗”秋轶恭轻轻的摇了摇头而后又看向顾鸢唯，脸色有些惨淡的问道。
“嗯。”顾鸢唯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之后点燃，又将烟盒跟打火机丢给秋轶恭，秋轶恭伸手接住，动作有些不熟练的倒了根烟出来，将烟叼在嘴里，之后把烟盒放在一边，又点上火。
秋家家风良好，秋家的人几乎都不抽烟，秋轶恭也是第一次接触到烟——以前自然是被迫的吸过二手烟的，但是真正自己抽还是第一次，所以第一口就让烟给呛到了，咳的有些撕心裂肺的，顾鸢唯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而后从嘴里吐出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