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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灵兽 广信寺

我的脑子恍恍惚惚地清醒过来,眼皮却像千斤坠沉河,周身发困,又痛得要死:最好不要动,因为我一动就感觉到内脏像被人用刀剁,骨头被人敲碎那种剧烈的痛。

我意识到我应该是被一群人围着,被人讨论着,正在被人处决:我的身体是被吊起来的,有根绳子吊在我脖子那里,我的双手反绑在背后一根柱子上,双腿不着地,曲着被固定在柱子上:我整个人呈现的是倾斜的n形。四周应该是一圈围观的人们,他们在讨论着什么故事。

我是个被处决的犯人

我是温碧马

我死了吗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周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们,加深了我的疑惑和恐惧。

我呼吸变得越来越快,眼睛肿的发涨,我感觉我的眼球暴突出来,嗓子被一阵血腥冲上来弄得很痒,于是我大咳一声,又晕了过去。

我是被一桶冷水泼醒的。

呵。。。。。。

我忍着痛,努力睁开眼睛,好大一会,眼前朦胧的景象渐渐清晰过来。

我的眼前是一个木搭的高台,高台上前面站着四五个人,挎着刀,手上又提了枪支。高台下方远远近近的围了一圈人。近我身边的两边,左边是一个抡着大刀,也挂了枪的大汉,右边站了一个个子矮矮的人。

我大概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了:这是一个刑台。专门处死犯人的刑台。

不过我怎么会被处死的呢

我活在公元2007年,那可是个太平盛世啊!高楼大厦,汽车互联网,楼价房市,虎头科技开发区,这些都是现代名词,我都一一记得。

眼前这些离奇古怪的背景搭建,看似时代倒退的衣着,失重的空间体验,完全令我丧失时间感。

四周的人没有一个说话,倒是高台下有一些嚷嚷的声音,但是我一点都听不懂。

我早前研究过各地的方言,这般口型和唇形的发音,不像是北方口音,更像是南方口音。

可是这是哪里呢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为什么还有刑台

我所在的时间又是什么什么时代

我努力回想再早一点的记忆:哥哥结婚,我们上老宅子拜祭祖先,拜猴子。

哦,猴子,那猴子吃了酒,我看到它倏地变成一道白光,那一刻我好像出现了一个幻象:感觉自己变成白光里一颗很小很小的蛆,蛆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脑袋,不,应该说,我整个身体只有头部,然后那巨大的头部,轻飘飘地,悠悠然然地挤进白光里边。

然后呢

然后的事,我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道那白光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那种整个身体只有头部的感觉,更加不知道白光为何能够让我来到这里。

不过,很快容不得我多想了。

因为台上那些人开始说起话来,左边跟右边那个说了几句,右边的人又点点头。前面那几个人散开,回到我后面站着。

这时候我左边那个人像霹雷一样,凶恶地大吼了一声,只见他开胯扎一个马步,舞动一下那大刀,看样子要砍我。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左边那大汉正要挥刀落下我的时候,哐当,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一个飞镖一样的东西,打在那大汉的手上,那大汉大骂了一声:嘟碌!噶碌素嘿!

接着又听到一阵嗖嗖嗖那样的飞镖往台上这边飞来,左边那大汉应声而倒,右边那小个子就像脚底抹油跑了。

不用说,转到我后面那排人,早就被飞镖正面袭击而死。这时候从高台后面和旁边,又跑上来一些穿官服样式的人跑上来,听脚步声,大概有十来人。他们又分成三拨人:一波还站在高台前,另外两拨分开站在高台的两边,最后来了一个视乎更为强壮的大汉,站在我身后,生气地自然自语起来:哇咧碌!鹧喏碟!碟马多!我听到背后的大汉好像在抽刀出鞘,金属摩擦的声音冷冷的,锋利的,在空中一丝丝惊鸣。

这时候从高台底下,从人群中,突然腾起来几个蒙着头巾,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他们从高台上直直的飞起来,把台上那些官服着装者打个措手不及。

这些飞起来的人身手极快,而且全是腿功夫,呼呼呼,几下,那些个穿官服的脖子就被扭断了,还来不及喊出声哎呀,就像抽羊角风是的,一个个卷着身子倒在地上。

我后面那大汉和其中一个蒙面人正在酣斗:那大汉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拼命朝其中一个蒙面人劈去,那蒙面人低头顺势一闪,像一根鲶鱼似的躺在地上,夹起一双剪刀腿,朝那大汉的一条腿剪去,谁知道那大汉的双腿像百年老树根一样粗壮牢固,剪刀腿剪不成。大汉朝地上的蒙面人挥刀又是一劈,高台的几块板马上被劈碎,窟啷窟啷地往下掉。那蒙面人一缩腿,卷成一团毛线球,滚到大汉的后面去,伸出双腿,又是一个冷剪,直剪大汉的右腿。大汉还是没动,他扭转粗壮而灵活的身体,朝着身下又是一阵猛劈,把高台的五分之一削去了。

那蒙面人一看情况不妙,给前面一个蒙面打个颜色,前面那个蒙面人点点头一会意,随手把面前最后一个穿官服的给撂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掌长的小刀,朝着我脚上,身上和脖子的绳索砍去。

我身体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那蒙面人扶住我,然后他灵活而迅速地抓起我的双臂,搭在他的肩上。他嘴里念了几句口令,我感觉到他扶着我双腿的双手力量陡然增加,他腰身一挺直,发力,垫起一只脚,另一只脚点一下地,他用力一蹬高台,就往围观人头那边飞去。

我们借着几个人头,就离开了高台。他全身发出一种暖暖的气流,那团气流笼罩在我们身边。

然后他在空中吹了一声口哨,口哨声刚响落,只见有另外三个人,一个搭着另外一个肩头,兼并一个大雁队形,往远离高台,远离人头的方向飞去。

他们背着我,飞檐走壁,跑了很长一段路,不应该是人家的屋顶。

直到一处看起来很荒野的地方,才从那屋顶已经不能遮天蔽日的大屋的大梁跳下。

我们到了一处荒废的宅子。这时候我已经被惊吓,累,痛,口渴,这四样东西折磨得完全不成活,我叫叶叫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连嘴巴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从喉咙里挣扎着出一些声音,不过他们好像也不懂我,不过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好像皮质做的水囊,扭开那塞子,他向我的嘴巴倒了几口水,我向他透以感激的目光。

喝了水,我才感觉稍稍好了一点,我想说:我在哪里

然后那几个人叽里咕噜又是一阵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又改用另外一个方言,说:这是哪里

然后有个人说;母多。

我见他好像听得懂的样子,就继续用刚才那方言问:你们是谁

那蒙面人又接着说:囊嘚直傲咗咽。

我着急了。

看来我们完全,根本就不明白对方。

我伸出手,在掌心上面,一边写字,一边说:我是苍城人。你们是谁

然后他们面面相觑,然后打出一阵哄堂大笑。

你们懂了我有点高兴地问他们。

他们又互相看了一下对方,然后摇摇头。

突然,他们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然后,其中一个蒙面人又反身背着我,前头一人走到大门口,看看四周无人,然后一行人才走出那大破屋,朝一条偏僻的山路走去。

我们来到一处山门,那山门上写着一副对联,对联是用行书写的,我勉强辨认出对联的上下联,上联是:

苍山净照菩提明镜

浔水万流彼岸无涯

横匾是紫竹生烟。

经过那山门,见前面有百多级的山径,几个蒙面人登上那百多及台阶之后,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我心里正暗暗吃惊,抬过头一看,眼前有一个高高的石壁,石壁之上是一个小小的六角形的门,门头上写着三个字:广信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