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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燕上青龙 第76章 不能为我用者,死不足惜

紫气东来院。

饿鬼幡飞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奚燕双是很有几分得意的。虽然还不知道这家伙究竟顶不顶用,但是手里有武(法)器,感觉就不一样。

但是,当他按着饿鬼幡的教导,心念暗动,叫出:“出击!”二字之后,他就得意不出来了!

饿鬼幡得令,在他手心发热,摇身一变,从一面灰扑扑的小旗瞬间恶涨数十倍,变成一柄三人多高,数丈宽的巨大旛旗!

面前的任东极也不禁一愣,停下脚步。

“什么东西!”

妖物出世,天地遽变。

周围的空气无风自动,转瞬间刮起了回旋的狂风,飞沙走石间,把地上那些人不分敌我,全部吹了个自顾不暇。

奚燕双吓傻了,仰头看着这气势滔天的饿鬼幡。

这饿鬼幡沉睡几十年第一次现出真型,金黑色的旛布随风飘展,正中心一个巨大的骷髅左右四顾,低头看见小主人,它眯了眯两个黑黑的眼眶,“桀桀”笑道:“吾主,小旛饿极了!能吃掉这些生魂吗”

奚燕双张大的嘴巴总算闭了回去,咽了口口水道:“你你真的会听我话吗”

“你是吾之主人,尽管下令罢了。”

奚燕双随便一指,道:“那、那就吃他吧。”

指的却是抱着廊柱的张公公。

“得令!”

从饿鬼幡里涌出团团黑雾,毫不犹疑的冲向张公公。张公公在黑雾里发出阵阵惨叫,其声凄厉无比,仿佛正在经受这世上最恶毒的酷刑。

少时黑雾散开,只见地上一个扭曲的人体,看不清楚死活。

奚燕双呆若木鸡。

这……这就死了

他这是杀了人

来不及细想,任东极愤怒的声音传来:“什么邪恶法器看我的磷光剑!”

牧爻抢先赶到奚燕双身边,一刀挥退牧爻,“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封大”

三人重归一处,由牧爻杀出一条血路,封大断后。奚燕双扛着饿鬼幡傻乎乎站在二人中间,负责摇动旛旗不停收魂。

任东极迅猛杀来,背后两个儿子紧紧跟上,竟是并不怕饿鬼幡制造出来的恐怖天气。

原来适才任东极过去试了一下张公公的脉息,人并没有死,只是看起来失去了意识一般。任东极猜测这面招魂旛一样的法器大概是能致人昏聩,并不能夺人性命————-他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张公公自然不可比较,所谓艺高人胆大,他任东极才不害怕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

“只有小孩子才玩这些把戏!奚燕双,你还是乖乖地留下,跟着张公公去京城服侍皇上吧!”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吞了那个太监的生魂了吗”奚燕双扛着大旗气喘吁吁的问,“怎么他还没死啊”

饿鬼幡委屈的道:“吾能吞生魂死魄,却不能直接夺人性命。不过,被吾夺去生魂的活人,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再不会有思想和灵魂……其实和死了也差不多。至于死魄,只要是刚死不久,肉体未僵,吾就能吞下它的魂魄。生魂死魄,一旦进入旛内,就能为吾所用,被吾驱使,壮大吾之能力。吾主!请告诉吾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以免误伤啊。”

奚燕双跺脚,“别吾吾吾了,说我!”

牧爻听不见饿鬼幡的说话声,只知道奚燕双思想在开小差。无暇提醒他,只好搂住他的腰抡起随形刀,掷向一名黑衣侍卫,削平了他半个脑袋后去势不减,随形刀在夜空里呼呼旋转,一脸斩杀五人,这才回到牧爻手中。

空中黑雾紧追不舍,在刚刚倒下的尸体上呼啸而过。

牧爻:……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觉得那些死人看起来死得更彻底了

任东极的磷光剑再一次划到眼前,牧爻往斜刺里跳开,责问道:“燕双,怎么不对付任东极”

燕双憋屈得无以复加。

饿鬼幡这天杀的刚刚告诉它,因为自己刚苏醒没多久,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藏着的数万魂魄都给人放走了,只留下几个老弱病残嗷嗷待哺!

因此,它根本对付不了太厉害的魂魄!

像张公公那样的普通人,确实手到擒来,可轮到任东极这老家伙,饿鬼幡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我已经尽力了!主人!”它的声音里都带上哭腔了,“要不,他后面那两只崽子吧我刚吞了不少生魂死魄,勉强可以试试。”

后面两只崽子

奚燕双恶向胆边生,点头道:“是了,那就那两只崽子吧!”他回头看三人已经冲到玄织山庄的外墙边,只要再走几十丈,就能冲出重围了,“快解决了他们,出击!”

黑雾席卷而去。

外墙下,任东极再次成功拦截住牧爻,心里焦躁不安,一边与牧爻继续缠斗,一边看了看天色。

御林军副统领,皇宫侍卫长蒙六闲说好三天内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还不到吗

牧爻年纪不到十九,已经有如此神力,任东极眼里精光闪烁,他要、太想要这个年轻人做自己的牛马了。

可正是因为他太优秀了,凭自己在武术一道上四十多年的侵淫,居然只和他打了一个平手!

若不是今天还有这许多侍卫家将,说不定早就败在他手下!

莫非本柳州伯这辈子命里没有这福气,不能将他收归所有

如果真是那样,也顾不得惜才了,不能为我所用者,死不足惜!

杀机一起,不再手下留情。

任东极胜在经验老道,一个虚招刺向对方左臂,趁着牧爻下意识的靠右避开,剑如惊鸿,闪电般划过他胸前,割开衣襟,在牧爻健壮的前胸上留下一道血痕。

“呃啊—————-”

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任东极来不及高兴就愣住了。

这两个声音……

“昌永昌杰”

他提剑杀进黑雾之中,只见两个爱子全身绷得笔直,像一张风筝一样被什么东西拉离了地面。

“你们感觉怎么样是这黑雾作祟吗”任东极心中大恸,他膝下九个孩子,只有老二和老三有练武的兴趣和根骨。他悉心培育二人,虽然知道他们并非良才美质,仍然把自己所知道的倾囊相授。如今看见他们被奚燕双手里的法器所困,如何甘心!

“奚燕双,小儿还不住手!”

眼见两个儿子愈加衰弱下去,任东极站起来仰天长啸,“奚燕双!牧爻!我与你二人势不两立,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来吧、啊—————-”

提剑追出黑雾缭绕的范围,只见外墙下面空无一人。

牧爻三人竟然趁着他抱着儿子痛哭的当头逃走了!!

“无耻!卑鄙!”

任东极气得无以复加,回过头再去看两个儿子,只见他们二人身体扭曲纠葛,表情都像见了鬼一样青白无血色。

一摸脉搏,微微放下心来————果然只是晕过去了!

那面怪旗,恁是古怪!

“来人!把二少爷三少爷抬回自己院里。任忠,给我召集人手,立刻追击!”

“是!”

………………

牧爻带着奚燕双和封大,连夜逃出玄织山庄,一路上专拣荒僻山道前行。

奚燕双收回了饿鬼幡,将恢复巴掌大小的旛旗放入怀中。

牧爻嫌他走得慢,进了荒山就背着奚燕双走在前面,“封大,你还好吗”

封大抹了抹嘴边的血水,道,“还挨得住。师傅,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直接去沧溟山吗”

“先找个山洞休息。师傅叫你回房取的东西都带着吗”

封大摸了摸牢牢捆在腰上的钱袋,“盘缠是带了,那些衣物行李都没带出来。我把它们忘在假山的石洞里了……对不起,师傅!”

牧爻摇头,“是师傅不好,太过自信了。总以为就凭任东极一人,不足挂齿……却没料到他转身就带了军队回来!”

奚燕双趴在他肩头闷闷说道:“都怪我不好,这次又是来抓我的。皇帝干嘛非要找我啊他不是已经有很多妃嫔男宠了吗”

“贪心不足……算了,我们不说他了。”

牧爻拿刀背扫开一层藤蔓,现出一个三四丈深的石洞来,“就这里吧。你们在外面等等,我进去看看有没有野兽。”

这石洞里只有一些向阴的植被,并没有兽类居住的痕迹。牧爻让二人先进去,自己捡了些干柴堆在洞口,打火石点着了火,这才放心坐了下来,“这里地处深谷,暂时应该无碍。封大,给我看看伤口。”

奚燕双贴过来看,倒抽一口冷气,“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走过来的我看看……”

封大不好意思的说:“我都是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师傅你胸前流了好多血,没事吗”

牧爻一直含着胸做事,奚燕双以为他身上都是别人的血,闻听他也受了伤,立刻眼前一片黑暗。他拉开牧爻的前襟,看了一会儿,眼眶发热,“你们都受了伤,就我只是崴了脚……”

爬起来拿起火把在洞内找来找去。

牧爻奇道:“你在干嘛”

奚燕双嘟哝着:“应该有的呀。不是说生长在山洞等阴暗处,畏光,见火花谢……有了!”

他在洞穴深处鼓捣了一会儿,手里攥着一把野菜一样的东西回来了,“牧爻,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凉寒花’我在《百草图鉴》里看到过的,对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