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红楼求生存 第421章 铁血帝王17

张瓒带着弟弟张钰送荣国公父子出府,别看是亲家, 荣国公登门相府这是第二次。

贾代善在门口站住, 伸手阻拦要继续相送的张家兄弟。

“矩臣, 不管是为了什么,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你父亲年岁已高, 你家里以后要靠你支撑门楣,就是恩侯以后也要靠你做臂助。老夫我也想快意恩仇啊, 想了四十多年啦。”

贾代善不胜唏嘘地对张瓒说了这几句, 然后就携了贾赦, 走出了张太傅的相府。那一瞬间,张瓒看着在妹夫恩侯的衬托下、已经显得有些佝偻的荣国公背影, 他的神魂好像受到重重的一击。

父亲是年近古稀, 要不是太上挽留, 父亲早在太上禅位之前就致仕了。而今天父亲在文渊阁强行出头,不惜用中风阻拦自己继续和圣人顶撞, 为的什么是自己信奉的大道直行错了吗圣人做太子的时候……

张瓒如同着了魔障一般,站在自家的大门口, 眺望着荣国公父子一伙人策马远去的方向。

张钰与张瓒不同,在父亲教导大哥的时候,他因为与大哥的年龄差的多了一点,后面很快又有了妹妹弟弟, 母亲也是照应不过来, 泰半是由着他自然生长。荣国公说的那些话, 在他看来就不是什么事儿,为了圣人要特赦一个女子,也就自己大哥这样的憨货,才会与圣人顶牛的。

张瓒兄弟回去父亲的卧房。老太傅中风这事儿,得继续演下去的,除了贾家父子,连张老夫人都认为太傅是中风了。只不过是因为太医用『药』及时,才没有嘴歪眼斜地抬回家罢了。

张瓒进了父亲的卧房,见母亲含着眼泪在给父亲喂粥。愧疚如『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母亲,让儿子和二弟来照顾父亲吧。”

张瓒赶紧去拿母亲手里的粥碗。

张老夫人不肯松手。

“你们俩大男人,哪里能照顾好你父亲。你们都歇着去吧。”

张钰灵活,赶紧扶住母亲的胳膊,笑嘻嘻道:“儿子知道母亲是舍不得父亲遭罪的。不如您一个时辰过来看一次,看看儿子和大哥有没有照顾好父亲。要是有哪里不周到,再换母亲自己来母亲,你看父亲虽然不说,也心疼你呢。您好好歇着,父亲不为您焦虑,也能恢复的快点。”

三哄两劝的,张钰把张老夫人给弄走了。还把别的人都赶了出去,站在门口给父亲和大哥守门。

老太傅急急抓过大儿子手里的粥碗,几口就倒进了嘴里。

“父亲,你慢些吃。”张瓒劝道,又顺手给张太傅夹小菜。

一碗粥进肚子了,老太傅缓过精神要下地更衣,张瓒赶紧伸手去搀扶。

“憨子啊!”张太傅一甩胳膊,恨铁不成钢啐张瓒,“你老子没中风。”

张瓒退后一步,弯腰给太傅穿鞋。然后又断水给太傅洗手、递擦手巾。

“矩臣啊,今儿的事儿想明白啦”

“父亲,儿子错了。”张瓒跪倒认错。

“矩臣,你如今不是读书的时候了。你看看荣国公,再看看所有的阁臣,该直言进谏的时候,那个退缩过你再看看都察院的都御史,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他们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张瓒惭愧,依着往日的习惯,他是必定要和父亲分辨几句,说些都察院官员失职的话,而今他咬牙默念勉强成习惯习惯成自然,要多权衡后果再说话。

张太傅看着儿子咬牙的表情,心里大喜,这般模样是听进去自己和荣国公的话了。

“矩臣,你起来。”

张瓒愧疚地跪着。

“你还要为父去扶你起来”

守在门口的张钰心里既为难又为长兄发愁,自己这大哥耿介的过了啊。

张瓒不好意思,赶紧自己爬起来,“父亲,您别生气,是儿子不好。”

“唉,矩臣啊。都怪父亲,既往太强调君子端方了,把你教导的心『性』过于持正。单就今天这事儿,虽然有三纲五常,但还有妻者齐也。那夫殴妻致死的刑罚,原就该和妻殴夫一样啊。”

张瓒有点愣神,半张着嘴,所谓“妻者齐也”,是这样用的吗

“夫为妻纲,是因为男人读书、做工、在外行走,见多识广,可以给妻子做世事的指导。三从四德虽是闺阁女子该学的的,那出嫁从夫的‘从’,是协助丈夫管理家事、教育子女,而不是迂腐夫子口里的顺从、听从。你要是没把三纲五常好好理解透了,你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就难有再进啊。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为何太上就禅位了急流勇退谓之知机,这话该怎么解读,还有审时度势又该何解去吧。”

张瓒晃晃脑袋,离开了父亲的卧房。荣国公离开张家前对他说的话,如同惊雷,振聋发聩;父亲这番话,又犹如醍醐灌顶,令他重新开始思考三纲五常的定义。

张钰在长兄经过自己身前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墨守成规易致裹步不前,随机应变方可前途宽广。”

张瓒看着已经是庶吉士的二弟,既往他觉得二弟太浮躁,而今他隐隐觉得是自己不会变通了。

张太傅在家休息了十几天。这些天他日日把长子、次子都带在身边,如同启蒙时候一样地教导。耐心、细致地把所有的大事小情的背后,可能含着什么样的、曲折的诉求,从皇家到朝臣、从朝臣到自家、又从自家到姻亲,全面分析给二个儿子听,然后让长子和次子发表意见。

这样的讲解,使张瓒茅塞顿开。也让老太傅认识到,次子比长子更具有天分,更适合在阁臣的位置上。假以时日,长子未必就能比次子走的更高。说不准张家的带头人会是次子。

这认识既让老太傅充满了后继有人的欣慰,也让老太傅开始忐忑不安,长子能否接受小他那么多的弟弟比他强兄弟能否携手成为他日思夜虑的重点,当然这是后话了。

等再参加大朝会的时候,圣人给老太傅备了座位,老太傅谢过圣恩就堂而皇之地坐下了。

而张瓒经了老太傅突然中风之事,沉稳了许多。要说他往日里如同出鞘的利剑,而今却有点儿像归鞘的宝刀,藏起了锋芒。

太上拿着张太傅“中风”的事情教导圣人。

“明允啊,朕为何挽留张英,就是朝里有些政事,需要他在关键的时候出面。他那中风就是要压住刑部的反对意见。张瓒若是能开窍就罢了,不然你还是要趁早另寻刑部尚书的人选。”

“父皇说的是。刑部尚书这位置,既要刚直不阿,把朝廷律法放在首位,也不能墨守成规循规蹈矩。世易时移沧桑变幻,百年前的律法不能适应现时的需要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顽固不化不思变革,不过是早早晚晚重蹈前朝覆辙罢了。”

太上赞同圣人的观点。

“那些老臣,各个经验丰富,人人能力卓越,父皇也是挑选了很多年,才得到这些人。你该用就用,若是有人倚老卖老、行事不知深浅,你不妨打发他来慈宁宫。哼。”

太上很不忿自己儿子下个特赦的恩旨,居然还有人要拦着。自己的儿子,用得着这些夯货来教导三纲五常吗

“明允,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虽不好听,但为人君者,该有的威严,你也要慢慢立起来。仁君虽好听,但你不能被‘仁’字束缚了手脚。该叱责的勿要纵容。那些个眼里没了君父的,还好意思提三纲!”

圣人:……

威望不足啊!

太子不见太傅来上课,问了太上皇得知太傅“中风”了,立即告知了贾瑚。

贾瑚的眼泪就立即出来了,外祖父待他和祖父一样地好,他不敢和太上皇请假,就磨着来教导武课的荣国公。

“祖父,外祖父中风了,孙儿要去看看外祖父。”

贾代善搂着眼泪不止的孙儿心疼,“祖父和你父亲送他回府的,你外祖父在家修养,过几天就可以回来给你上课了。”

贾瑚搂着贾代善的脖子哽咽,磨得贾代善没法,就去和太上皇打商量,想给孙子请假一天。

太上皇调侃贾代善,“老贾啊,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张英那中风啊。俩小的五天一休沐,明允待他俩够宽松的了。想当初明允和恩侯除了年节,哪里有过休息。还请假,你这可是溺爱孙子啦。”

贾代善老脸不红不白的,“太上,老臣也是为太子还有瑚儿的名声着想啊。若是太子能代替您和圣人去看看太傅,也是美名不是。”

太上想想也是的,“让恩侯带他们俩去吧,别搞得张英不得休养。”

于是徒亘第一次得到去臣子府上的机会。

贾赦带了自己的几十个随从,簇拥坐了太子和贾瑚的车辆去张府。荣国公世子往来张府从来都是大阵仗,张府的邻居也不以为然,以为挂着荣国府标志的马车里,坐着的是张家的女儿。

等到了二门口,得信来迎接的张瓒一见太子,赶紧施礼。

徒亘就拦住施礼的张瓒,“张大人,孤陪贾瑚来看太傅,你莫要多礼。”

张瓒横了贾赦一眼,那意思是也不知道先递个信过来。他揽住给自己行礼的大外甥心生欢喜,“好孩子,知道挂念你外祖父呢。”

贾赦扛着张瓒横过来的那眼神,在自己心里说:我好好地在京营练兵,就被叫到慈宁宫,接了这差事就出来了,可怎么给你送信

二门口的这一点儿耽搁,张太傅就得了太子和外孙贾瑚来看自己的消息。他赶紧换了衣服,上床装病,半靠在床头等太子和外孙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