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一念成劫,教授的猎心甜妻 第102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顾念苏这一昏睡过去,足足过了两天才醒过来。当天医生把她的情况作为急性休克来做了紧急处理,但她非但没醒,反而在入夜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高烧,体温直逼40摄氏度,医生和护士忙到后半夜也没能把她的体温降下来,只能勉强维持不再往高升。用医生的话说,体温再这么升上去,这人不死也得傻了。

“太太,我家太太怎么样了她退烧没啊醒了没啊要不,要不你们放我进去吧,我好照顾她。真的,我家太太别人都没法儿照顾好的……”安安守在病房前急得都哭了起来。上午的时候她在家中接到了先生打来的电话,向她说明了太太在医院的事情,别的没说,只给了她医院的位置和太太所在的病房。安安还没来得及问先生是怎么一回事,先生就把电话给掐断了。再打过来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先生命她赶紧去医院。

赶到医院是将近正午的时候了,安安没吃饭,但一听说太太的手骨折了,还晕倒了,整个人就懵了

。当时先生还没赶到医院,她听说了太太竟然和别人挤在了同一间病房,还同那人吵了架,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平日里温顺胆怯的安安一时间也泼辣强硬起来,先是把那病友给痛骂了一顿,然后立刻去向医院申了个单人病房,把顾念苏转了进去。等井漾终于赶到后,安安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关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怨井漾:“先生您把太太带离了家在外面,就不能好好照顾照顾太太吗太太在家的时候几时吃过这些苦把手给摔了不说,还给人气得昏了过去。先生您平日里那么疼惜太太的人,为什么到了这时反而狠心视太太不见就算吵了架,也不该把太太一个人扔在医院里才是。”

井漾是有口难言,干脆也没解释,只问安安:“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安安没好气地说:“能怎么样啊还能怎么样啊医生和护士都忙了好几个小时了,太太还没见醒过来呢!”

井漾太了解安安的脾气,心知这孩子同念苏相处的日子久了,心也就向着她了。这会儿怕是心疼着,自然对他也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当然,井漾这会儿顾不得这些,立刻去找来了顾念苏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医生和护士不让外人进去接触病人——因顾念苏的骨折处有发炎的迹象,探了下呼吸,发现病人呼出来的气滚烫滚烫的,脸颊通红,嘴唇却没有血色。验了体温后,医生立马让护士们都退了出去,换了无菌服并再次消毒后才准接触病人。

安安和井漾都在外面守到了后半夜——井漾懊恼极了,他就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而自己却跑去了离医院较远的家,以至于往医院这边赶的时候恰逢中午时的高峰期,生生给堵在了高架桥上。最后他实在没辙,在高架桥上下了车,跑下桥后再拦了辆出租车赶到的医院。他早应该想到的,依顾念苏的脾气,莫说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了,就是换做平时,她也不会愿意与陌生人同处一个房间。而他光顾着去防程佑霖去了,竟忘了考虑她的感受。

医生说,顾念苏是受了气,加上体质问题,这才急火攻心而昏死。而高烧迟迟不退,疑似病人自己意念薄弱,虽处在昏迷状态,但内心却百般抗拒着医生的治疗。这也是俗称的“心病”。倘若心结不解开,怕是这烧难以退去。

后半夜,井漾终于如愿进入顾念苏的病房探视。医生要求他穿上了全套的无菌服还戴上了口罩,避免把房间外的病菌带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顾念苏躺在床上,左手上打了石膏,用黑色的三角布包裹着搭着身上。右手则扎着针头。如若走近去看,一定能看清她原本白希的右手背上不知多了多少个针孔,原本纤瘦的手如今也已经肿得不像样——她的左手没法打点滴,所有的针头全让右手给挨了。

井漾碰了下她有些浮肿的脸,指尖便被她脸颊的温度给惊着了,猛地瑟缩了一下,紧跟着心口处一阵阵揪痛。

——你总是自以为是地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着我所讨厌的事情!

顾念苏曾说过的话忽然响彻脑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地抽打着井漾的脸颊。对啊,他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他总是认为自己的出发点是对的,却不成想总是好心办坏事。以往只是惹得她不高兴,如今却害得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安安说得没错,他的念苏几时吃过这样的苦

“可若是我不这么做,你和他相见了怎么办”井漾凝着顾念苏的脸,轻声喃喃,“念苏,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顾念苏紧紧闭着双眼,也不知能不能感受到井漾就在她身边,能不能听到他说话

。她现在那么毫无生气地躺着,井漾很容易便想到了医生的话——病人的意念很薄弱,没什么求生的。

心脏便震了一下,井漾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唤起顾念苏的求生——她现在更像是在惩罚她自己,以此来惩罚他。惩罚他的隐瞒,惩罚他的自私,惩罚他的自以为是。她曾说过的不是吗她说过的,她的心不知从何时起早已渐渐向他靠近,可是他还没等来她亲口告白,还没等来她的真情相待,他所最期许的事情,便已经被他生生地扼杀在了襁褓之中。

“念苏。”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却无法像以往那样握住她的手。病房里十分安静,只有点滴一滴一滴滴落的轻微声音,还有仪器的嘀嘀声。

“念苏,要不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将你受的伤害减到最小怎么做才能既护得你安稳又能让你……让你不怨我”井漾悲伤地说着,“那太难了念苏,真的太难了。”

仓央嘉措有云: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如此两难抉择之事,井漾并非第一次遇见——两年前,他也面临着相同的处境:要么让念苏今生今世痛不欲生,要么让自己怀揣着一个她知道后可能永生无法原谅他的秘密——当然,两者都不可避免地会让她痛苦,无非只是孰轻孰重的抉择而已,而井漾选择了后者。

后果便是,顾念苏失了双腿,而他则带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与她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地过着寻常日子——这当然只是他所期许的,事实上他们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寻常。除了名义上所谓的夫妻之外,他们二人并没有半点儿夫妻之实。这一段夫妻关系,事实上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儿好处,但对顾念苏来说,却是灵魂上的救赎——至少,在毁了前程失去了亲人与故友之后,她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生活。

离开上海之时,姑妈井桦曾问他:为了这么个女人,你的事业、你和佑霖姐弟俩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甚至你可能再也不能踏入井家半步——即便如此,你也一点儿都不会后悔

井漾记得当时自己沉默了好久后,回答: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但绝不是现在。

井桦又问了一句:就算她日后怨你恨你,你也不会后悔

井漾便回答不上来了。是的,当时的他,无法给年长他那么多岁的姑妈确切的回答。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不懂得爱、更不懂得如何去表达爱的一个人,和程映嘉的那段感情是他第一次懂得如何去爱人,但年少的爱情最终却难以抵过天各一方。无疾而终的结果让井漾再一次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在军队度过的那些岁月,将他沉淀打磨成一个沉稳坚韧的成熟男人——他见到了比在手术室里更加无常的生与死,经历过了更加惊心动魄的磨与难,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理解父亲对他的严苛以及所谓的“不爱”,他想,父亲或许同他一样,不是不爱,而是不懂得如何去爱。

但即便如此,井漾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初心——他想成为一名出色的神外专家,像他的外国导师梅纳德教授那样,而并非像父亲和姑妈那样,成为铁铮铮的军人。甚至在部队里,更多时候他也扮演着军医的角色。

他有多渴望实现这个梦想,为此甚至不惜与父亲反目而离家——但最终,就在他成为了医学界人人耳熟能详的神外医生之后,就在他即将功成名就之时,他却以一篇论文,宣布从此不再踏入手术室半步,从此再也不会拿起手术刀。原因便是——在他医生生涯的最后一台手术中,因为他的疏忽,导致病人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而这位病人,就是他现在的妻子——顾念苏。

是的,不管他如何不愿意承认,但,顾念苏成今天这般模样确实是因他而起,他又怎能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