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梨花一枝春带雨 第186章 熬药

“药放下来。”他摊开手掌向她索药,同时不留情面下逐客令,“你也可以走了。”

洛希握紧了簪药。

那一双眼很快覆上清寒冷漠,直凝着她,试图将她慑住,让她知难而退。

她反而更坚定了,“我、我看你药凉了,自然要热的配我的药,不然、没有效果,喝了也是白喝,当下熬药最为重要!”

“本王会让人新熬———”

“我来!”洛希抢在了他的话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见不得他有一点点的遭罪,内心思绪的潮水不断翻涌,拍打,她一点也躲不开,也平复不了,默默忍受着,直到那片大海彻底安静。

“你是傅止带来的客,不见了那么久他总还担心,新婚燕尔的夫妻……”

“王爷明知道傅止在扯谎,何必用这个借口搪塞我。”洛希知道以千昕鹤的聪明才智,哪里会信自己就嫁人了的话,“他不过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贵胄子弟,带着御贡的茶,这样的背景多少让我这个商户想搭上关系,可也就仅仅出于利益关系,我向来谨慎,又、怎么会轻易的对一个人心动……”

千昕鹤看向她。

似乎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

内心有着淡淡的雀跃,又不想再次牵扯出不必要的情絮,要让她回到身边,要让她再次陷入皇权的旋涡,要她一步一步的踩入险恶,向自己伸手时再次远远推开她吗

未来,她如何自处

他的心再次变得冰冷起来了,嗓音低沉,“退下,回到你应该在的位置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气氛瞬间千变万化,千昕鹤冷冰冰的时候最让她生气,最为苦恼,脑海里有一道声音疯狂的喊叫着:洛希,你是什么没人要的女子吗!你要这样的伏低做小!走啊!受什么气!你又和他没有半搭子关系了!赶紧走!千万别回头!!

可她就是做不到。

见了他,就栽个跟头。

洛希站了起来,坚定的望着他,“那日离开王府之前,我曾说过一句话,说我因愧疚才要嫁给你,那句……是假话。“

他一时说不出话。

“我知你如今不想与我扯上关系,可我自己走不动,你叫人来,把我扔到下层船舱去,扔到傅止面前,我都无话可说。”

千昕鹤还是默默无言。

或许那句假话,扣动了他的心扉。

“你既不叫人来,那就我就当你同意了这件事。”洛希强装镇定着语气,转身不缓不慢的就出了门,喊来一个下层的侍女,“你去将药炉子备上来,到甲板上放好,别的事情不用多嘴问,都是王爷同意了的。”

侍女胆子小,不敢乱做主,将事情告诉于煌,见他也没说什么,就备好了炉火。

洛希又让小侍女找到了傅止,转告他自己已经有事先下船离开,不必多等待他。

事情妥当了,甲板上的药炉子升起火来慢慢的熬,她坐在地上,用竹棍子撩拨着里头烧的发红的炭火,摇着扇叶,远远的背景看过去,倒有两分山下炼药童子的模样。

“王爷,真当随着她”

于煌是不知情的,他从玄门五卫里派到大理寺当差,管着天宗院一群活跃在灰色地带的刺客们,只听说过府上曾经有一位王妃,不久前已经和王爷和离,没有了踪影。

千昕鹤什么都没说。

只是继续在舱内看书。

人大概是有私心的,他也不例外,她不愿意走的时候,心渐渐软了,余光瞥了一眼,“只要她不把船舱烧了,便由着她。”

“由着她”

于煌几乎瞪大了眼,主子性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随和,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安翁一众在京中替王爷料理其余事情,否则他应该与几人都在窃窃私语王爷是不是烧坏了脑袋,居然对一个女子动情了。

下层船舱宴席渐渐散了。

洛希趁机溜了下去,等着老太太为发赏钱,她见了傅止本应付几句,结果一回头钱发完了,老太太见她难过,就让人将一套非常雍容华贵的衣裳给她,“这套衣服是江南制造局花费数百日制作而成,样式都是宫里时兴的,你赏脸肯要的话,日后做嫁衣。”

“多谢老太太!”

她真的是无语。

老太太没想到她真的伸手拿,不好收回,便要她穿上走两步,眼神里这才多了两分喜爱,“瞧瞧,就是气派,和那些侯门伯府新娘子一模一样,说明你——”

“我、我想起了家里还熬着药,晚一步就要烧干锅,先走了!”洛希找了一个烂出天际的借口,免得老太太又想她和傅止凑一对,挤了个眼色,傅止也立马帮她拦下了老太太,让她顺利的跟着宾客们散场离开。

傅止随后也送了老太太回去,自己在岸边找了一圈,他放眼大船最高一层飘着炉火白烟,没有在意,叹气道,“溜得真快。”

然而洛希就在那甲板上熬药,扯了扯身上过分华丽衣裳,“老太太真无趣,送衣服有什么用,这么贵重华丽真不好转手……”

这话不假,这件衣服精致程度堪比帝后贵妃衣着,又是皇家手工制作,送给官眷传出去容易说是越矩,反而惹得一身麻烦。

老太太方才想卖个情面让自己进来做妾,谁知道真的领下,自然不好说不给。

见药好了,洛希没有时间去换衣服,就将簪药倒进去混合,端着碗给他,“你趁热便是,这药虽苦,但功效是可以保证的。”

他正坐在榻前,缓缓放下手边书。

没有碰那碗药。

也许是过去的回忆多少有些教训,洛希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或许有利可图。

洛希没留意他神色变化,只是察觉到入夜后他的脸上多一层薄红,下意识探了探他的额角,“怎比中午的时候烧的厉害了”

千昕鹤想要阻拦她的手停在半空,微凉的手背触碰过来时宛如一阵清风。

他烧了的确有好几日,不过都能撑得过去,只是她一来就让人乱了心扉,又乱了阵脚,“事已毕,洛姑娘也该痛快下船去了。”

“那你把药喝了吧。”

洛希没走。

千昕鹤看向那碗药默默不语,终于教她意识到了,黯然一笑,自己端起来呷了一大口,“喝吧,有毒也是我先死在你面前。”

他一时语塞。

接过去也一饮而尽。

洛希的心也紧了起来,她虽然是半个大夫,可又不是专业的,生怕将他毒死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

她见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一时间觉得忽的心口踹了只小兔子一样,怦怦的跳个不停,小心翼翼的问,“千昕鹤,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