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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手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对峙

既然已经动了手,索性就做的彻底一点,常宁自恃君子,沈七不愿意脏手,她却是没什么顾忌的。

墨冥露出一个笑来,精血散入烟气中时,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蠢蠢欲动地叫嚣着。

她忍不住伸出一点鲜红的舌头来舔了舔嘴唇,样子邪气又诡异。

墨冥必是邪修无疑。

顾昭心里想着,脚下快速向后退去,虚骨扇的风阵也愈发急起来。

她自怀里取出一张符箓,贴在无名剑上。双指抚过符箓,符文隐隐发光,无名剑的剑气陡然浩荡起来。

即便是墨冥也被这浩荡清正的剑气震了一震。

这剑气里,隐约有上古剑修的气息,浩浩如大海,汤汤缓流不息,让人只能感叹“逝者如斯夫”,却无法生出一点逆流而上的勇气。

这符箓,正是栖真道君赠予顾昭的,内里封印的,便是无涯道君的两道剑气。

第一道剑气主清正浩大,威力并不惊人,只将墨冥周身的烟气消弭了半数。

第二道剑气没有留给墨冥任何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射了出来。

剑气方脱离剑身,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直逼颜面,即便是封印了五识,神识也开始隐隐作痛。

就连日光也仿佛被这剑气遮蔽,一时间狂风大作,穹苍深处隐有雷声。墨冥大骇,情急之下疯狂地催动着体内的红线引吸收着子株的灵气。

无数灵气注入其中,红线引花朵饱满地绽开。

她的脸色更苍白几分,灵气流过筋脉时突生沉钝之感,墨冥却顾不得这么多,她右手作斧,握着一手血色,向着顾昭劈去。

剑气裹挟着浩荡的声势将墨冥笼入其中。

墨冥人在剑气中,只觉浑身皮肉都要被翻出,骨骼生疼,神识似乎被人一刀斩下,淋漓地像是在滴血。

顾昭受到的那一劈却被化解了大半,但饶是如此,也依旧让她拢紧了眉峰。

她连忙口含一颗极阳珠趁着墨冥尚未缓过来之时退开到十来息外。

源源不断的灵气缓解着伤势,暖暖地淌入筋脉之中,她这才感觉好受一些,连忙又掏出一把丹药吞下。

墨冥的实力不容小觑,若非有无涯道君的两道剑气,她只怕是抵挡不住,即便已经脱离了范围,顾昭却觉得仍有一股古怪的气息正在啃噬着她的灵气护罩,令她的灵气运转生出滞涩之感。

想必这便是邪气的侵蚀。

顾昭心生骇然,若是早知道这邪气这么难缠,她绝不敢靠墨冥这么近。

在顾昭后退的间隙里,墨冥勉力张口吐出一柄小巧玲珑的小剑,剑身闪着碧绿的光芒,绕着她缓缓地转动着,那绿色的光芒将她笼罩在内,与无涯道君强悍的剑气隔绝开来,保住了她的神识。

剑气的余威渐渐散去,小剑这才又回到墨冥口中,墨冥整个人失力一般地软在了地上。

她的筋脉钝钝的像是干涸的溪流。

好在神志尚算清楚,她庆幸之余不无可惜地想,这个肉身,只怕是已经废了。

她睁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与她方交过手的张无名,或者说是顾昭,见她的脸色比她也好不到那哪里去,眼中便不由地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天元镜的元灵上,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附有她的邪气了。

就算是她墨冥得不到,也要给最后那得利的渔翁添一些堵。

顾昭与她对视了一瞬,很快便扔出虚骨扇掠身出去,向着国宗的方向遁去。

从与墨冥对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再收到华凝碧一张传讯符,国宗的形式,只会比预想中更坏。

来她这里拖住她的是墨冥,留在国宗那里的,必然就是常宁和沈七。

她先前用大阵已经破坏了他一次计划,这一次,常宁必然是奔着万无一失来的。

常宁的斗法手段未必有墨冥狠辣,却比墨冥更擅于利用形势,使其对自己有利。

等她赶到国宗的时候,华凝碧领着数百个学生在宗内抵抗,向着阵盘输送灵气,但弟子们都是炼气低阶修士,竭尽全力输出的灵气,也十分微薄,难以挽回颓势。

华凝碧虽然是筑基修士,却并不知道怎么操控大阵。

阵法已经被破的七七八八了。

那散修沈七手里拿着常宁形状古怪的算盘法宝指着法阵的漏洞,常宁便带着人向着他所指的地方猛攻。

到处是低阶中阶符箓催动的声响。

此时的国宗大阵,已是强弩之末,即使她强行操控,也未必能有多大的威利。

顾昭落在华凝碧身前,头也不回道:“带着弟子们进书阁内暂且躲一躲。”

书阁里放着道经与心得,往常都设有一个小阵,聊胜于无。

华凝碧见她落下来,心下一喜,很快眼眸中那点欣喜便被忧愁与愤怒冲淡,她低声道:“殿下,书阁的阵法太小,抵挡不了多久。”

顾昭扫了一眼常宁身后的练气低阶修士,心念一转,便道:“也好,就让他们也留在这吧。”

她倒要看看,常宁为她们准备了些什么。

常宁与沈七步伐从容地走上前来。

常宁面上全无笑意,眉峰蹙着,嗓子干干道:“张道友,华道友,别来无恙。”

华凝碧眸中满是怒意,并不接话。

顾昭却是向前踱了一步,盯着那散修道:“道友眼角的这颗痣很是好看。”

沈七坦坦荡荡地对她笑道:“自然是如此,承蒙顾道友夸赞。”

常宁微讶,看了他一眼。

沈七却像是看也没看到,对着顾昭道:“道友可知,要如何破局?”

顾昭收回目光,微微笑道:“看来你们是要用我与国宗弟子的血来杀大龙了?”

沈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往后闲闲退了半步,将常宁让了出来。

常宁则沉声道:“无名道友,自我们选择执黑执白那一日便注定了有今日的相争,”他提笔在两方面前划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墨线:“今日之事,还要请道友海涵。”

墨色自上而下渗透开来,淋漓地滴落如同鲜血,洒了几滴在顾昭袍角。

顾昭挥剑将袍角割掉,看也不看一眼那洒了墨色正渐渐被腐蚀掉的袍角,横剑在身前:“常道友,定论不要下的太早,谁请谁海涵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