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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来 第十六章 虚伪的太平景象

流光如水,转眼就到了罗天大醮当天。

整个纯阳观挂灯结彩,鼓吹喧嚣,好不热闹。

终南山大顶之上,是一片开阔广场,本来已是终南山最高之处,近可摸天。如今又有白烨滨托终南山于苍穹之上,鼓乐之声天人可闻。

广场中正对醮坛的是东家纯阳观的席位,最高处坐着紫阳真人白烨滨,其下坐着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门门主。

各门各派分列两旁,入席而坐。

右边第一位为天下第二的大宗门,豫章城天行学宫,领头落座的是心理合为八儒之师的儒祖黄锦文,作为天行学宫大祭酒,他一己之力便教出了天下闻名的八儒。主张儒修者先理后气,提出“天下为主,君为客”的思想,更说“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致使如今的庙堂恨他,同时也惧他。

贵为儒祖,他身旁陪着的是八儒之一的琴儒俞丹犀,也是十二位陆地神仙之一,还是陆地神仙中唯一的一位女子。而且她幻术了得,与王靖之合为双梦,是当代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女子中的翘楚。

天行学宫之所以不似淮右学府、荆襄学府那般以府命名,全然在于这学宫二字,此二字为成祖皇帝亲赐,意在感激天行学宫为国家培养出众多栋梁之材,算得上整个昭德王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江湖有言:庙堂官宦者,半于天行。

单单凭借这一句话,就足以看出天行学过对于江湖、对于庙堂不可撼动的地位,也当得他们能落座在纯阳观右手第一位。

而左手第一位坐的便是天下第三的大宗门,五台山妙法寺。

为首的是被遵为佛祖的智释和尚,佛门经典万千,他却只修一本《妙法莲华经》便得圣人大道,苦行走遍中洲大地,造寺三十六所,成就无上功德。

而且他每月会在妙法寺给天下人讲《法华经》,每月这个时候妙法寺便会被挤得水泄不通,有“新开别业如智释,直指西天入凤城”的说法。

陪同在方丈身边的是另一位陆地神仙,棋达天外的棋圣智灯。江湖上很难见到他的身影,常年不现身示人,传闻他已经算尽了天下,棋力通达天上,如今观星斗以与天人斗棋,方能解其日子中的枯乏。

天下宗门,前三甲便占去了陆地神仙中的一半。

其后左右按宗门顺序坐来。

右手第二为天下第四的汝南城淮右学府,儒学主张为克己天理为善,是当下理学的扛鼎门派。

大祭酒邵禹伯缺席,席上除了随行弟子,只有书圣王靖之一位名士落座。传说他一杆笔杀人无形,有江湖人形容为无言的诗,无行的舞;无图的画,无声的乐的说法。梁王府老仆贺长空便是死于其手。

左手第二为天下第五的青城山秉一观,观主陆海山缺席,医圣章昭然与月城堂周骐远一同领坐。

右手第三为天下第六的九华山寒乌寺,门派奉《华严经》为要旨,主张六相圆融,讲求万事互为因果,互相依存。由住持法能方丈与画圣吴心无领坐。

法能方丈未闻名前,先后于太原寺、云华寺讲《华严经》,被太后偶然听得,深以为然。回京后命京城十大德为授具足戒,并将小儿子拜于他的门下,赐以贤首之名,人称“贤首国师”。为使太后契入华严境界,法能指殿前金狮子为喻,深入浅出广阐妙义,其文字记录便是着名的《金狮子章》。

左手第三为天下第七的绵山报恩寺,门派奉行《无量寿经》,从“观彼世界相,胜过三界道。”起,直至“我皆愿往生,示佛法如佛。”止,共四百二十字。主张“阿弥陀佛”本愿力,认为凡夫常念阿弥陀佛也能往生极乐,在百姓中流传极广。由住持善空与茶圣一尘和尚领坐。

右手第四为天下第八的襄阳城荆襄学府,由大祭酒阳重九与酒圣杜春秋领坐。

阳重九本事当朝殿阁大学士之一,后来因连珠案被牵连贬回襄阳,对官场太过失望,觉得虚度年华空留一身疲惫,不如遁入学府教书。荆襄学府先前不过是个小门小派,阳重九加入后不过百年,如今已有数十人进入了六部身居要职,在官场中被称为楚党。

左手第四为天下第九的龙虎山隆盛观,由旌阳真人许云华领坐,诗圣李徒行缺席。

许云华本是一小县县令,偶然间听闻隆盛观道法,不慕名利,遂辞官修道,仅仅五十余年便得了长生,对隆盛观净明之法理解甚透,结合秉一观灵宝之法,着书立说,创立“太上灵宝净明法”。

右手第五为天下第十的空山罗波那寺,此寺极其特殊,行事亦善亦邪,不立文字典籍,讲究以心传心,强调顿悟成佛。由住持慧化方丈一人领坐。

慧化方丈是众佛修中最为玄奇的一人,他深悟佛家各种典籍却不识字,靠听前辈讲经而有了今天的长生修为,由此以来江湖中说佛家顿悟,千绕万绕,都绕不过慧化。

左手第五为各番王权贵,由扬王吴城凯领座。

其余散人以及不入流的门派,只能坐在下座的位置,张东升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周围议论纷纷之时,广场中央的鳄皮大鼓敲响了五次。

顿时广场上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随着各祈谷福时坛都被立起来,罗天大醮才算正式开始了。

黄箓、金箓、明真、三元、八节、涂炭、自然等斋也被诵读起来,斋醮并成,整个广场一片祥和。

纯阳弟子在礼乐诵经声中,焚香、开坛、请水、扬幡、宣榜、荡秽、请圣、摄召、顺星、上表、落幡、送圣等等。

坛中供奉一千二百个神位,以祈协正星位、祈福保民、邦国安泰。

张东升看着周围肃穆的脸庞,只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几多虚伪的太平景象,何等狡诈的富贵风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