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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来 第十章 长风亭一醉

张东升因为一个赌注给留了下来。

可因为这一个插曲,张东升也不好再在震字门落脚,便同敖子臣一起去了巽字门。加之张东升是独孤昆仑的朋友,又有道祖亲口让巽字门好生招待,张东升自然而然便成为了巽字门的贵客。

离罗天大醮开始的日子还有小半月时间,张东升也乐得每天与敖子臣喝酒。

巽字门,长风亭。

面对这酒桌子上突兀的酒圣,张东升哭笑不得,这厮从第一次在大河见到开始,就没丁点圣人模样,最像圣人的也就数他一手托起了大河。

虽然最后被一条鱼给砸晕了过去,但这份气机的博大,还是让人拜服的。

满是笑意的望着跟着酒圣三年,已经脱胎换骨的敖子臣,张东升将杯中酒饮尽,放在桌上,低声问道:“我说就三年时间,你怎么成了圣人弟子就你这样的根骨会有圣人瞧得上眼”

酒圣在一旁讪讪一笑,“老子会看得上他要不是这小子在老子屋外一跪就是好几天,怕他饿死在那儿惹晦气,才懒得搭理他。”

敖子臣变换嬉笑脸色,“师父,我就这么和你说,你收了我这么个弟子,铁定不亏,咱们不是常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看我与张东升是朋友吧,我未来铁定比他还风光,最次也得和他一样吧”

杜春秋直接用手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乐呵一笑,望向张东升绵里藏针道:“山门就在那儿,你现在就可以去试试,你以为纯阳观八个护山大阵是闹着玩不成没点真本事可不敢像他这样出场,江湖卧虎藏龙,你要是哪天愣头愣脑掉沟里了,别说是我徒弟就万事大吉了。”

杜春秋的话不好听,但敖子臣还是高高兴兴的给师父倒酒。

杜春秋望着张东升,扬起下巴问道:“小子,你先前的那条龙是……”

张东升与杜春秋四目相对,面对圣人他完全就没有胡说八道的必要,况且还是朋友的师父,他如实说道:“昆仑山雷龙的元神。”

杜春秋点点头,“那这便说得通了,我说那独孤老贼怎么会去做这样损气运的事,剑斩雷龙、剑斩黄龙这样的名声虽然好听,可是逆天行事,与大道长生背道而驰,为争这一点名声,毫无意义。”

敖子臣听了这话,望向张东升担忧问道:“那你抽了雷龙魂魄,日后岂不是入长生更难了值得吗”

“长生,”张东升抿了口酒,“长生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杜春秋眼神复杂的望着张东升,嗤笑道:“黄口小儿,口出狂言,也就乘这几年,武评夸了你两句就飘了不成,你也要像千年前黄池那般剑指天门若是你五六十岁还能说出长生不重要这般话,我杜春秋第一个对你服气。”

说着,杜春秋又伸手去拿酒。

张东升连忙劝阻,“我说师父,可不能再喝了,你这都好几坛,再喝就醉了,这可是在纯阳观,不比在咱荆襄,你要是耍起酒疯来,岂不是丢了学府的脸。”

听见这话,杜春秋微怒,骂道:“老子还在乎这点脸面老子的脸面都被你小子给丢光了,一套四方行尽打下去,就连个屏障都打不破,好意思说丢人”

敖子臣脖子一缩,连忙闭嘴。

张东升望着敖子臣,酒意微醺想到了一些人,一些事。

当年也是在这终南山上。

当年也是这般嬉笑度日。

忽然,张东升开口问道:“话说回来,你与范君怡怎么样了”

不知是酒意上了脸,还是被张东升突兀一句话问得害羞,他吞吞吐吐道:“什么怎么样,我俩就那样呗。”

说着敖子臣去端自己的酒杯。

张东升接着开门见山问道:“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这冷不丁的一下让敖子臣顿时呛得连连咳嗽。

他边咳边骂道:“你怎么跟我爹一个毛病喝酒就喝酒,说啥女人”

张东升突然催婚的言语,落在一旁杜春秋的耳朵里清晰可闻,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喝酒看着俩小子掰扯。

张东升表情有些落寞,紧接着说道:“你可得珍惜眼前人呐,年少轻狂,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喜欢她就得乘年华,莫等白了少年头,一肚子的空悲切。”

用眼角看着张东升的表情,把他眼神里的落寞尽收眼底,敖子臣想到了丹霞海中那位被冰封的女子,一股悲戚涌上心头。

听到这里,杜春秋露出怪异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只有两种情况下会出现,一是百无聊赖时回忆起了曾经的过往,二便是掩饰自己的痛苦不堪。

至于他为何而笑,只有他自己知道。

终于他也忍不住开口了,“嘶,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还懂些男女之事。”

张东升尴尬一笑,对这杜春秋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敖子臣皱眉向杜春秋问道:“你也有过喜欢的人”

白了敖子臣一眼,杜春秋一副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

半晌,他提着酒坛子豪饮一口,“这小子说了这么多屁话,就这一句我觉得最中听,你可得珍惜眼前人呐!”

稍作停顿,他继续说道:“三十年前,我还是个儒雅书生,想要细水长流红豆相思,她却想要声色犬马天涯仗剑,为了讨她开心,我便再不练诗词歌赋,转而习武。谁知后来,我喝酒喝出了个天下至圣,她却成了他人嫁,过细水长流的日子去了。”

听了这些话,敖子臣并不觉得伤感,甚至有些想笑,认真的看着杜春秋,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样,男人之间有矛盾往往打一架就好了,女人与男人有矛盾,往往男人如何去讨好,女人都会给男人留下伤痕。”

又饮去一口酒,他骂道:“这伤痕,就像他娘的女人月事,永远都在,经久不愈。”

敖子臣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哈哈大笑。

可杜春秋十分罕见的没有数落他,而是拿着酒坛翻身跳上了长风亭顶。

俯视着青云,吹着风,喝着酒。

醒,在人间。

梦,亦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