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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来 第八十三章 先天后天

剑锋嗡鸣着极力想摆脱老翁的控制,老翁盛怒之下气机勃然爆发,断剑挥作刀,攻向张东升。

在武道修为不弱的独孤昆仑与吴古安等人看来,此招不容小觑。人剑不和,断剑想要脱手,老翁硬生生用自己的气机压制住了剑的颤鸣,若是此刻他手中是一柄寻常陌刀,那威势便能更近一步。

张东升一连退出三步,烬寂剑出,两人交锋十一次。

这样的声势落在吴古安的双眼中大为震撼,师父出剑的劲力他是知道的,能接剑十一,便是证明张东升比三年前精进了不少。这等天赋造诣,难道真是他口中所说,他是黄池的投胎转世

锋刃相交只见火光阵阵,张东升轻声笑道:“黄池以血证大道,而并非生机,你以生机并入气机修得三元长生,看似是得了大道,却走入了一条死胡同,下一步你怎么办天象左旋而生,右旋破灭,顺生逆死乃万物机理,你未以血修载命,就失了先天好生之德,以生事作死事,生也为死,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有半点长生真人的模样”

老翁咬了咬牙,声音干瘪难听,如同两片生铁对刮,“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岂知水火既济之理”

剑锋顿时消失,再出现已经到了张东升脖颈旁。

张东升顺着锋刃的走向跃身而起,整个人跳向半空,老翁乘胜追击,张东升一脚蹬在旁边的树上,整个犹如一支利箭射向老翁。

老翁气机威势暴涨,并不躲避,剑锋再次消失,出现之时正在张东升正面。

张东升手腕转出一个小弧圈,剑尖随势拉出一个大弧圈,打在恶来之上,恶来受力偏转。

抓住这个间隙,张东升踏上恶来,步履剑身借力扑出,落于老翁身后。

双脚方才落地,张东升转身由下往上一剑撩出,明明瞧见是砍中了老翁,却如同砍中一团空气。

只见老翁化作一团黑气,穿透张东升出现在他身后。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剑下去,张东升非死即伤。

张东升虽面露惊骇,却不至于束手就擒。

只见他往后探出一脚,蹬在了老翁手臂之上,动作就像一只竖起尾针的蝎子。

就这样凝滞的瞬间,张东升乌龙绞柱而起,动作之快出剑迅捷,拉出一长串的残影,没人看清楚怎么回事,烬寂就已经插在了老翁的胸膛。

张东升手握剑柄在老翁胸口慢慢拧转,黑色的血液顺着剑锋流下,滴落。

他笑呵呵道:“你的命门实际在右下两寸步廊穴,这一剑我是故意捅偏的,你说你是黄池,可知道这一招为何”

死死盯住张东升,老翁收回恶狠狠的眼神后,似乎记起什么,喃喃道:“此剑,黄池天魔大化。”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你若不强行用气机压制恶来,或者说手中是刀,此刻我必不能敌……”

老翁仰天大笑,冷笑声长久不绝,四周罡风乍起席卷大地。

笑声戛然而止,他凝视着张东升,脸色狰狞道:“千年前剑指天门的是我,不是你!恶来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

话毕,恶来发出更加凄惨的颤鸣。

吴古安看着自己师父此刻疯癫的模样,心中烈烈作痛,“师父!”

简单的两个字落入老翁耳朵,老翁顿时面目僵硬了起来。

“就算你不是黄池那又怎样”吴古安慢慢走近自己的师父,“你不也教会了我全天下最上乘的刀法这样的刀法,完全可以媲美天魔大化。”

老翁喉咙咯咯作响,“这就是天魔大化!这一刀就是黄池的天魔大化!”

张东升继续道:“你也还是知道那是刀,不是剑!”

张东升一句话,如同镇住千万波涛的定海神针,老翁猛然丢了恶来,双手不停的抓挠着头,眼神颤动起来。

各式各样的回忆充入他的脑海,让他嗷嗷大叫起来。

忽然,他口中开始自言自语念念有词。

“我是谁”

“我是黄池!”

“不不,我不是黄池。”

……

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言语交杂在一起,忽然他怒吼出来,胸口插着的烬寂猛然弹射而出,穿透一根一人合抱的大树,钉入泥地里。

吴古安连忙过去抓住他的肩头,微微仰头,盯着这个满脸癫狂神色的男人,一句又一句的说道:“师父,你快醒过来!”

老翁一把推开吴古安,云袖一挥,浑雄的气机裹挟断剑恶飞入手中。

他跃身后跳数十丈,落在了汉阳城头,他惧怕着吴古安,惧怕着各式各样的回忆,他怯生生的望了望吴古安,便向着城中腾跃而去。

汉阳城外,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人与一地狼藉。

张东升皱眉问道:“你师父,他一直是这样吗”

吴古安双眼通红,扭头望着张东升道:“见了你,他才这样的。”

毕竟事因自己而起,张东升张了张口,想出言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旋即叹息一声,解释道:“先天之理,五行万物相制相生,以发生为主。后天之理,五行万物相制相克,以灭亡为主。千年前,我便是以后天理做先天事,所以得名天魔。”

张东升拍了拍吴古安的肩头,“而你师父,只识得了表象,未洞察其机理,以先天理做后天事,加之恶来剑灵对他记忆的侵蚀,此刻他长年来纳取的生机反噬了他的三元长生。若要他活命,首要做的便是让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往何处而去。”

吴古安深吸一口气望向张东升,平复了一番情绪,道歉道:“对不起,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张东升看着无所适从的吴古安,“都说师者为父。”

没有太多言语,吴古安扭头望向才整队好的妄心营,“甲乙两队去北城,丙丁两队去南城,戊队去王府汇报情况让飞鱼阁全员出动,若他在城中杀了人,那便就地格杀。”

下出这样的命令,可见吴古安心中是何种作痛

回忆之于人,是性命的根本和难以挣脱的羁绊,正因为难以挣脱,故而人往往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