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天魔来 第十章 侥幸

玄岳毕这样旁门左道的野路子修士,同等境界下,对上某些只为求仙道不涉俗世争斗的纸老虎,尚有一战之力。

碰到正儿八经大宗门出来的修士,往往会力所不逮。毕竟大宗门的修士一有名师指点,二有上乘的功法技巧。

何况他还比董凡成低上了半品。

见到董凡成的火凤凰,玄岳毕不再恋战,疾速猛退,扑入天上的大河中,遁逃而去。

董凡成正欲追击,却听见一阵阵惨叫,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片火海漫天横流,在森林中一浪接着一浪,火苗攒动间,仿佛一条巨蟒的血盆大口,要将大地都吞噬殆尽一般。

因为打斗而远避的商旅,此刻被大火笼罩,伤的伤死的死。

董凡成懊悔的叹息一声,自责下手太重,可世间没有后悔药,他只得催动飞剑引来河水扑灭大火。

火焰犹如有生命一般,四处逃窜卷动,躲避着浪涛的袭击。

每有新的火焰扑出来,董凡成都会牵引水流扑灭,如此循环反复,直到大地不见一丁点火星,他才跳入河道。

而此时,那两个万姓弟子已经深陷在淤泥中,动弹不得,奄奄一息。

张东升早已跑远,正在往对面河岸上爬。

董凡成没有犹豫,弹指出剑直指张东升方向而去。

飞剑离人越远,所消耗的气机越大,剑圣独孤旻,作为一个活了八百年的老妖怪,御剑四百里已是极致。

从古至今,能达到御剑千里取头颅的,除了纯阳剑仙吕云中,再无他人。

眼前的大河足足有数十里宽,董凡成手成剑诀,就算他有正二品的修为,也不轻松。

就在这时,天上大河中突兀地掉下一坨黑漆漆的东西,定睛望去,是一尾两百来斤的黑色巨鲶。

它不偏不倚朝着河道上昏睡的杜春秋砸去,这东西没有杀机,并没有引起杜春秋的警觉。

如今整条大河都靠着杜春秋一己之力支撑,若是他有个好歹,那大河倾塌下来,河底的人不死也得扒层皮。

董凡成气机勃发,飞剑转向,往黑色巨鲶的落点而去,希望把它劫杀在空中。

却不料刚刚飞到杜春秋位置,杀机被他感应,一巴掌就把飞剑打飞了出去。

他双眼通红,打了个酒嗝,尖声刻薄骂道:“哪里来的小杂碎,敢乘着爷爷睡觉偷……”

那个袭还未出口,就被黑色巨鲶砸了个七荤八素,晕了过去。

刚刚爬上河岸的张东升,正回头望,只看到天上的大河瞬息崩散,烂泥、鱼群、水垂直的向着河道砸来,声势骇然。

张东升暗骂一声,拔腿就跑。

任由他拼尽全力,却还是被砸下来的浪涛波及,在地上翻了十多个跟斗才停下来。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还好,只有几处被石头膈出了淤青,他望着恢复奔腾的滚滚江水,啐了口唾沫。

他有惊讶秉一观的脚程,这么快就追到了他。而他不过刚出益州,离最近的阳鸿关都还有好一段距离。

更让张东升感到震惊的,是沉溺于铸剑的小师叔也下山了。

张东升虽然对他不抱有任何恶感,可他确实是个棘手的家伙,身负道门秘宝《神霄五雷法》,是师爷最年轻的弟子。

董凡成与各师叔伯的年岁差距都得用甲子来算。当年秉一观与纯阳观掀起道门大战,师爷重伤不治,将《神霄五雷法》与绝命书藏在了一山谷之中,后来被年少的董凡成捡到了,送回了青城山,如此一来才有了秉一观的年轻师叔。

此人一入观便被吸纳进了雷罚堂,由雷罚堂堂主穆归代师父向小师弟传艺,却不想这小子天赋异禀。在《神霄五雷法》的帮助下进步神速,短短二十来年,就已经是正二品修为,这样的速度在整个江湖中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在雷罚堂中天天与道门规矩打交道,养成了他为人孤僻,刚正不阿的性格。

张东升还在山上的时候,他就是张东升唯一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也从来不欺负他,甚至有时还主动出面为他化解难题。

被自己唯一的半个朋友追杀,张东升难免心有不悦,但也仅仅是不悦而已。更有的是担忧,这次能侥幸活着离开,那下次未必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抛去胡思乱想,张东升向西北望去,如今满头白发,太过显眼,大路是走不得了,只得往山林里去。

从山的形状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地界已经离梁州不远了。

益州腹地的山,有山尖有山脚。而这里的山,只有山脚没山尖,像一个个土台子似的,四周陡峭,顶上平坦。

在益州,还姑且被称作是山,到了梁州,就只能叫做塬了。

而塬这样的地形,特别适合捕猎,张东升从此变成了山中霸王,对捕猎爱不释手,不仅可以满足温饱,还能进行修炼。

唯一美中不足的,纳取野兽的血液凝炼血晶,并得不到太好的效果。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路过一座塬,就是一场对野兽的屠杀。

经过两个月的捕猎生涯,张东升下丹田的血晶已经臻于圆满,力量、速度与上山时天差地别。

这一天,他追着一只黑虎进了一个果子林,好不容易杀了老虎,自己也被果子的汁液给弄得黑不溜秋。整整洗了一个下午,才把身上给洗干净了。

正当他准备继续往西北走的时候,他恍然大悟,急忙的跑去方才的林子里,摘了一大堆果子。

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头的白发,染成了黑发。

对着河面照了照,张东升满心欢喜,如此一来,明天就可以下山了,翻山越岭总没有大道疾行来得畅快。

冬天的太阳盛烈,却一点也不暖和。张东升身着一身兽皮,回到了久别的大道上。

大道夹于塬与塬之间,弯曲着向远方伸出,伸进最远处的山坳子里,似乎无穷无尽。

走了没多远,他身后就叮叮当当来了辆马车。

驾车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农夫,面相老实,口中缺了颗门牙。

不是那种整颗门牙都没有,而是从中间断了一半的那种,见到张东升他咧嘴一笑滑稽可爱:“是附近的猎户不要不要搭个顺风车”